明达和唐昭也留在了宫中暂住,一方面是陪着宋臻适应转变,一方面也是守着病重的皇帝。
皇帝这次果真病得不轻,尤其是深秋时节紧跟着入了冬,天气愈发冷了,他的身体受气候影响也愈发的不好了。自那日见过丞相等重臣,将宋臻的身份亲口宣布证实后,任外间闹得风风雨雨皇帝也没露过面,实在是无力再管这些。
只是皇帝倒下了,政事却不会因为他的病倒而消失。明达和唐昭不得不承担起更多,甚至于唐昭都不得不从幕后走到了台前,顺道还领了个宋臻一并教导他政务。
朝堂上下几番变动,明潮暗涌,波澜不休。
许是见唐昭走到台前,变得举足轻重,曾经因为孟河无功而返对她观望的势力又寻上了她。这回是御史大夫亲自出的面,也不知算是诚意还是试探。
这日唐昭代替明达出宫办事,回宫时就被御史大夫堵在了宫门外。
唐昭原本还满脑子政务,一见御史大夫那张老脸,整个人便都清醒了几分。只她面上不动声色,遇见御史大夫也只当是寻常偶遇,抬手略行一礼便要从他身边走过。
御史大夫见状忙行两步挡在了唐昭面前,主动开口道:“唐长史,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从唐昭与明达成婚后,旁人称呼她大多便都称驸马了,她身上也担着驸马都尉的虚职。至于她原本公主府长史的官职,或许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发光发热,又被驸马身份掩盖的缘故,倒是被大多数人忽视了,也许久没人再唤她“长史”。
如今乍一听御史大夫的称呼,唐昭却想到了不少,她不动声色说道:“秦大人是有什么事吗?下官还要进宫去与殿下复命,若非要事,不如改日再说?”
御史大夫本不在意这一时半会儿,可见唐昭如今对明达还是这般殷情态度,他心里却不免“咯噔”一下,生出了许多微妙情绪——乱|伦这种事,但凡知道些礼义廉耻的人便不可能不介意,而如今唐昭对明达态度依旧,要么是她根本没信孟河的话,要么是她心性异于常人。
这两种猜测都不怎么美妙。前者会让他之后的行事更加为难,尤其有这一层关系,唐昭若是坚定认为自己没有乱|伦,对他的话便会本能的排斥与不信。至于后者也没好到哪里去,犹记得前朝灭国便有皇室淫|乱之过,末帝更曾有言:除生我者与我生者不可,其余皆可。
前朝皇室乱了,朝堂乱了,于是天下也乱了。
延平帝可只有眼前这一个子嗣,若唐昭果真是那等寡廉鲜耻之人,御史大夫都不知道还该不该认这个少主了。万一认下来,她也闹个天下不宁怎么办?他岂非千古罪人?!
这些念头自御史大夫脑海中匆匆闪过,但若就此要他放弃更不可能,于是他义正言辞道:“是有些要事要与长史商谈,还请长史借一步说话。”
见他一再坚持,唐昭自然也要给这朝廷重臣一个颜面,于是看了眼宫门还是跟御史大夫走了。
马车上,御史大夫没忍住,先试探了一句:“长史急着回宫,莫不是舍不得殿下?”
唐昭闻言也没掩饰,反而故作羞涩的说道:“也不是不舍,就是今日出宫前与殿下交代了回去的时辰,回去得晚了,殿下会担心的。”
御史大夫似被梗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滋味儿弥漫在心间。然而对上唐昭看来的目光,他也只得干巴巴道:“新婚燕尔,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