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没有留意到唐昭说这话时,语调微有些冷,她眯起眼自顾自说了下去:“你不行,自然有人行。只要糊弄过洞房花烛夜,今后你再小心些,总能蒙混过关的。”
唐昭当即领会到了薛氏话中的意思,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自觉能忍,这会儿还是感觉脸都要绿了——她闭上眼睛,胸腔中似有一股火在燃烧。藏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指节都捏得发白了,才勉强压下那腾腾燃烧的怒火。
再三提醒自己大局为重,唐昭才忍下掐死薛氏的冲动,她语气生硬的说道:“可是洞房花烛,烛火是要燃上整夜的,长公主又不瞎,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薛氏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相似的对话几个月前就已有过,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只是当时唐昭没有追问太多,而现在她却问道:“阿娘有何安排,现在还不能与我说吗?”
薛氏早习惯了安排唐昭的人生,闻言本来并不想多说,可对上唐昭的目光才从中看到了难得的坚持。她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对吴嬷嬷吩咐了两句。
不多时,吴嬷嬷便带了个小厮打扮的人回来。
唐昭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发现,他脚步轻盈呼吸绵长,显然是个练家子。第二眼看到这人的身材,又发现他身形消瘦单薄,乍一眼看去便似女子一般。最后落在这人脸上,倒是与她并不十分相似。可若不看这张脸,单轮身材,这人竟是与她极像的。
薛氏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便道:“如何,不看脸的话,他可能替代于你?”
唐昭听到这话,心中怒火又盛了两分,暗自瞥向那人的目光凉得好似在看死人一般。后者也不知有没有察觉,但却始终低头不语。
收回目光,唐昭才又说道:“怎么可能不看脸?!”
薛氏便摆摆手,示意吴嬷嬷将人带走,而后她才从一旁的妆台暗格里取出瓶药来,递给唐昭道:“新婚夜要饮合卺酒,你将这药下在长公主的酒中,她自然就无法察觉了。”
明白了薛氏的意图,唐昭除了满腔怒火之外,同时也为这样的手段觉得恶心——她明白这些人的野心,也能理解延平帝失去帝位的不甘。可与先帝发动兵变直接抢夺帝位不同,延平帝明明出身正统,这手段却着实算不得光明。
回到房中,唐昭随手便将薛氏给的那只药瓶仍在了桌上,嫌弃的模样仿佛多拿上片刻都要脏了手一般。然后她坐在桌旁生了会儿闷气,又将目光移回了药瓶上。
薛氏虽没有明言,但对这瓶中药的药效唐昭大抵也有些猜测。
药效无非是两种。要么是迷药,下在酒中让明达昏昏沉沉好似醉酒一般,迷了眼自然就不会发现不妥。要么就是催|情|药了,用了之后的效果也是可想而知。
不论是哪一种,唐昭心里都对这药嫌弃得不行,可思虑再三却又不能将这东西忽视。她兀自生了会儿闷气,等到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这才又伸手将那药瓶拿了过来。拔开瓶塞倒出些药来一看,却是一瓶白色的药粉,乍一看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唐昭想了想,拿出张纸将药粉全部倒出来包好。晚些时候又抽空往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儿,取了盘糕点的同时也偷偷弄了些面粉,将药瓶重新装满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