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

掠妻 第20节(2 / 2)

这又算什么自由。

因此那瞬间,江寄月的怒气才鼓胀起来,既然不想听她的,又何必如此假惺惺呢?

可是想到江左杨的事还有求于荀引鹤,于是江寄月只能把才起的怒气又按压了回去,换成一副貌似好脾气,实则敷衍扫兴至极的模样。

荀引鹤道:“那便叫人送烧饼过来,另外再叫桌席面。”

他很快就妥协,但江寄月仍旧无动于衷地坐着,像是没有听到,但更像是不在乎。

荀引鹤终于有些忍不住,敲了敲身侧的位置:“坐到这儿来。”

江寄月下意识就拽住了底下的坐垫,显然是抗拒的,但荀引鹤的声音清晰得极有穿透力:“我坐过去也可以。”

于是江寄月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正当时,马车一个急停,她猝不及防一晃就要往后摔去,荀引鹤眼疾手快,箭步迈来,扶住江寄月的腰身把她顺势揽进怀里。

江寄月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与说话时胸腔低沉有力的共鸣,他问御者:“怎么了?”

御者答:“无碍,只是忽然蹿出个孩子。”

荀引鹤“唔”了声,倒也没有太责怪,抱着江寄月坐了下来。

江寄月坐稳了身子就想推开他,但荀引鹤握住了她细弱的手腕,低头问道:“怎么不高兴?”

江寄月反问:“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荀引鹤顿了顿,道:“今天听到了些关于江先生的事,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话倒是直中江寄月的命脉,让她一下子就忘了身处的环境,沉思低吟了起来。

问确实是想问的,无论是文帝还是荀引鹤口中的江左杨都那样陌生,可是问了后,荀引鹤愿意与她说真话吗?

江寄月不确定,于是模棱两可地问道:“你知道爹爹多少事?”

荀引鹤想了一下,如实道:“并不多,我与他只在香积山辩学时见过,其他的,都是些道听途说罢了。”

江寄月瞬间意兴阑珊起来:“哦。”

这么点交情,能知道些什么呢,荀引鹤突然抛出这个问题,恐怕就是为了哄她在怀里多待些时候,江寄月醒悟过来,想要重新坐直了。但荀引鹤按住她的肩头,不叫她动一丝一毫。

江寄月心一沉,却也知道自己的用处,于是闭上眼睛,打算忍一忍,熬过去。

但荀引鹤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只是问她:“阿月,你还记得多少我在香积山上的事?”

终归是不甘心的,江寄月竟然会把他忘了个这么彻底。

江寄月有些忍无可忍,道:“相爷还是莫要叫我阿月了。”

荀引鹤道:“为何?”

江寄月道:“那是亲近之人唤我的昵称,相爷叫不合适,还是直呼我大名比较妥当。”

荀引鹤握住江寄月肩头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是不怒反笑,道;“沈知涯都叫得,偏我叫不得?”

江寄月的肩头被他握得疼,她却不愿与他低头求饶,只道:“再不济,他与我也是拜过堂正儿八经的夫妻,与相爷比起来,自然是更亲密些。”

荀引鹤觑着江寄月的脸色,那嘲讽虽然淡,但也足够刺眼,让人不能轻易忽略。

他轻轻一笑:“罢了,沈知涯叫过的昵称,我也不愿叫,往后我叫你‘卿卿’便是了。”

江寄月不是没有读过书的人,自然明白是何意思,几乎是立刻炸毛:“我不允许你叫我这个,你不要脸!”

荀引鹤这才称心如意起来,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1”

江寄月的脸当真是红了又红,过了好会儿,才憋住声来:“这名字你还是留着唤你房里人罢。”

荀引鹤也三十了,与他同龄的人,孩子都满地跑了,偏他还不知道放尊重,什么‘卿卿’的胡乱叫,也该叫外人看看素来一本正经的荀家家主私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荀引鹤却道:“我房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江寄月漠然道:“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上京这般多的贵女,总有一位能与相爷喜结连理。”

荀引鹤才起了点的好心情便又都散尽了,他正色道:“我早与你说过了,不会有旁的人,只有你。”

江寄月才要说话,荀引鹤许是料到她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只会气自己,于是便竖了食指点在她的唇上,江寄月一下子噤声,只觉唇瓣处微有麻意,全身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那处,只怕荀引鹤又在马车上乱来。

但荀引鹤并没有,他只是换了个话题道:“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江寄月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荀引鹤的问话,她一时没有理解过来道:“大多是记得的,怎么了?”

怎么了?

这三个字,茫然中透着点无辜,原本就很能说明点问题了,荀引鹤喉结上下微动,道:“那你还记得我些什么?”

江寄月反应过来了,大约是荀引鹤无聊了,光是要人不够,还要与她调情。

有时候男人也真是奇怪,两人究竟什么关系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总以为自己魅力大到可以降伏女人,在利益纠葛外培养点感情,好让自己能享受点崇拜与爱意。

江寄月诚恳地问道:“相爷想让我记得什么?”

她这么一问,荀引鹤就知道她又想歪了,开始不自觉阴阳怪气起来,以前大约是因为他是客人,江寄月待他总是客客气气的,所以荀引鹤一直没有发现她脾气挺大的,跟个小祖宗似的,但凡自己看不惯的,总要挑剔两句。

于是荀引鹤只能带着不解风情的江寄月慢慢回忆:“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场景吗?”

金乌沉在清冽的溪水中,泛起鱼鳞般粼粼水光,细白的腿淌过溪水,水光在身后漫成金灿灿的鱼尾,她却一点也没有自觉,裤腿挽到膝盖处,在溪水中放肆地踢水,泠泠一串水珠颗颗映着金色的浮光,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