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雪立即请来程大夫给桓猊治病,但风波显然没有平息,他客气请庾夫人出去,庾夫人脸颊微肿,却很有气势,冷眉道:“我
是都督府的女主人,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瞧的。”
她走到笼子跟前,小女孩眼睛红肿可怜见的,庾夫人提了把剑架在她脖子上,“仔细点说,说不清楚,你也一块死。”
小女孩瑟瑟说芸娣用小弩射的箭,趁都督不注意从背后偷袭,想扎他脖子,但被都督发现,用手挡了一下,箭上淬了毒,都督
就晕了过去,接着他们就来了。
“还在撒谎。”庾夫人语气一冷,毫不客气地,在小女孩脖子上挑了道血口子。
小女孩躺在地上抽搐尖叫,“是她杀的,跟我没关系,不要杀我!”
一阵冷光直下,叫声戛然而止。
庾夫人一剑将她喉咙刺穿,连声叫喊都没,当场没气,杀人速度之快之狠简直惊呆众人,连孔雪都愣了下,又见庾夫人倏地转
身忽然指向一旁,指尖正对上芸娣,厉声道:“主谋已经死了,此人是同谋,须当仔细审着。”
芸娣早知她会发难,并不意外,也深知她的指责并无用处,倘若桓猊镇有半点差池,府上远用不着庾夫人来主持,她早已被桓
猊厌弃,她所言没人会听,但孔雪不一样,他是都督府的管事,手里有权,只需搬得动他,庾夫人照样左右府上风云。
正见孔雪站立不动,声音却骤然冷下来,“等主公醒来,自会提审主谋与同犯,夫人却如此心急处置,究竟为何!”
面对孔雪的质问,庾夫人显得很淡定,“怎么,我连个犯人都处置不了?都督虽疏远我,可未曾赐与我休书,只要我一日是都
督的妻子,便做一日你们的主子,雪大人这么问,是质疑我暗杀都督之心?”她呵笑出声,“雪大人忠心都督,我不怪罪,可
若是因你,外面都传我的污名,对都督可不利,莫要忘记眼下真正要紧之事。”
孔雪脸色微变,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现在拿庾夫人,想必在她安排之下,明日一早消息传遍满城,有损都督威名,庾夫人见他
神态松动,趁机又一改话音,转而攻心,“雪大人脑筋转得快,就怎么不想想,照都督的本事,怎么就这般容易受伤,是不小
心呢,还是都督替她挡了?”
孔雪眼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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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若问当下他心中最忌惮之事,正是怕女色误主公大事。
自打刘小娘子进府,他一眼瞧出主公对她不一般,一旦开始纵容,日后也可事事纵恣,主公在大事上运筹帷幄,唯独在男女之
事上慢了一步,尚未参透,加上卫典丹暗中纵容,孔雪虽一直以来,视芸娣为眼中钉,却寻不到正当合适的理由。
直到刚才,他最先在草丛里发现刘小娘子,本可以将她放了,但没有这么做,而是亲自提到主公面前,未尝不是在逼主公杀
她,但最后一步,主公又改主意,下不了这个狠手。
这样的迟疑谨慎,孔雪从未见过,心中更是暗定杀意,当下庾夫人此言正击中心口,杀意便又生起,干脆趁主公昏迷之际,斩
杀祸水,等主公醒来,人头落地,顺势借庾夫人这把刀,无不配合道:“当听夫人安排。”
芸娣并没有做什么解释,也无抗拒,就被侍卫扣押带出去,眼下二人都对她有杀意,而且下十足的杀意,光靠她一人,无人脉
无声援,硬搏是愚蠢,也搏不出去,唯有路上有逃脱的法子。
显然孔雪怕她生事,路上亲自押送,忽然斜刺里冲上来一道影子,提灯一照,竟是一脸急色的月娘。
眼下月娘没法子为小娘子辩驳,只向孔雪说有几句话要说,孔雪抿唇了下,“快点。”随后放了人。
月娘看到芸娣身上没落伤,抚着她面颊,落泪道:“小娘子没受伤就好。”
芸娣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必管我,免得受我牵累,快些离开。”
“我是府里的老人,他们不会对我如何,等主公醒来,必会给你一个清白。”月娘说了没几句,最后不舍离开。
孔雪看到芸娣低头拭泪,帕子正是月娘留下来的,仔细看了两遍,没发现异常再还回去,之后将她带到东院的密室关押。
尚未有审问之人进屋,芸娣缓缓袖口掩住之物,借灯火细瞧,是一块忍冬纹玉佩,正面刻了一个字,琨。
刚才月娘借握手时将玉佩偷塞给她,用帕子掩住口低声说,“若是万不得已,有性命之虞,便将玉佩拿出来。”
眼下瞧着玉佩上的字,芸娣就明白了,先前的种种也有了解释。
月娘之所以会替她着想,她是桓家的人,也是桓丞相的人。
这一夜注定无眠,都督府上巡逻的侍卫轮流在东院看守,仿佛芸娣便是那头猛兽螭吻,稍不留神让她逃了就酿成大祸,而守在
屋子外的是几个侍卫头儿,眼睛厉害,一点动静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皮。
芸娣熬到天亮,始终未等到提审之人,眼下只盼桓猊早些醒来,他醒了,不会允许庾夫人的干预,庾夫人将她捉来,他会放
她。
她是他们手里的一只蹴球,被来回踢转,这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龃龉,却牵扯进她一个外人。
天亮了,外头响起了些动静,隐约有孔雪的声音,说是务必看紧她,若是逃心不减动刑也可,接着,有人进来了,芸娣认得,
是府里一个姓曹的侍卫头儿,手里拿着条鞭子,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芸娣忙笑道:“这位大人有话好好说,您好好说,不着
急。”
曹头儿冷笑,“小娘子勿怪,上司吩咐的,小的只得照办。”
芸娣捏着手里的玉佩,最后也不能露出来,她这一露,也暴露都督府混进丞相的细作,很快会查到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