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奶奶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儿媳妇,实在是不负责任的母亲。
天底下哪有做妈的不爱孩子呢,可她就没见过廖姐跟自己的儿子有多亲近,挂在老人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她生了娃娃,跟从医院里买了个毛绒玩具差不多,高兴的时候就抱抱,平时连碰都不碰。孩子哭了,她哄过几次?孩子想出去散步,她带过几回?就没见过天底下比她更加不负责任的妈妈。”
廖姐也亲耳听过很多次,婆婆发出这样的牢骚。
她并不辩解,也不争执。
能怎样呢?还是要指望老人帮忙带一带孩子的,既然老人想要说几句,觉得解恨,不痛不痒,她听着便是,何必还嘴,闹的大家全不愉快呢?
每个人看到的都只是自己所面对的疲惫、劳累、付出,以此来评价公平和不公平。
廖姐却不是如此,她经常会因为在医院长时间接诊,而造成了许多身体上的问题,比如她患有慢性咽炎很多年,吃了很多药都无法缓解,这是平时跟患者交流太多的缘故,那么多来看医生的病人,你一句我一句,廖姐哪怕只是简单作答,一天下来,也是要嗓子冒烟,口干舌燥;另外,她的肠胃也不好,这是因为长时间的工作,三餐永远不在饭点上,而造成的。
就是这么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当她到了生死关头时,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一辈子的辛苦付出,而多半分特别。
她去世的时候,因为患者的阻拦,她的儿子,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所有人都对那个儿子说:一切只是意外。
如果患者早知道,他是赶去见母亲最后一面,或许不会为了一点小事纠缠不休,会成全了他的急切心情。
如果廖姐的伤病没那么严重,哪怕这个当儿子的晚去了十分八分,母子俩依然会有告别的时间。
更有人说,生死是命中注定的事。没办法跟老天爷去争时间。
不管是谁,遭遇到了这种事,都只能低头认了。
然后让逝去的人离开,活着的人继续按部就班的过生活,因为没有人是容易的,大家同样是负重前行,个体的沉重过往,不能影响到未来的工作。
钟景洲讲完,就笑了起来。
夏沫根本不理解他在笑什么,虽然整个故事,所用的言语不能再简单,可夏沫依然听出来,廖姐的一生有多么的不平凡。
于是,她的评价,很自然的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钟景洲突然轻声的插嘴:“是啊,就活该她一辈子辛苦,救了那么多人,最后落个如此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