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赵瑾看出了谢蘅想要避嫌的意思。
二人一路走来,谢蘅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如若每次议事,都要谢蘅刻意回避,在赵瑾看来,这是不信任谢蘅的表现。
谢蘅想出去,除了不想掺和外,确实也有回避的想法在里面。赵瑾能细心注意到这,她有些意外,眼下赵瑾既然当着外人的面提了,她若是再拒绝,多少有些让人下不去台。
“好。”
谢蘅心下坦荡,赵瑾敢开口,她也敢留下。就这样,原本打算离开的谢蘅,顺势坐在了床边,“你们说吧,我听。”
赵瑾随即给了彭三泰一个眼神,示意其开始。
彭三泰点了点头,“世子,青州司马已经转醒,早在一年前,他便发现些许端倪,耐何百里一族极善笼络人心,青州一些官员,如今大数已被收买,他本欲上报朝廷,耐何每次上报,皆是石沉大海。不得已,他只能让自家夫人带着证据,以回娘家安胎之名,离开青州。”
“司马夫人如今已经遇害,先前司马手中的证据,也被人夺回,目前我们手上......”
“等等。”谢蘅听着司马夫人遇害,证据被夺,她突然开口,打断了彭三泰的话。
“谢公子,有何疑问?”
“司马夫人,拿走的证据是什么?”谢蘅问。
“一份名单。”彭三泰回,“是一份青州官员收受贿赂的名单与证据。”
当初在官道上遇到司马府女眷车队的时候,司马夫人的车内格外的乱。二人找到了一封血书,血书乃司马夫人临死前记下,记下了她的身份和刺杀者的身份。
刺杀者恐怕也没想到,司马夫人胸口被补了一刀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把孩子生下来,更能通过细节,看出对方的打扮,乃是出自青州卫戍营。
青州卫戍营之士兵,受命于青州校尉,而青州校尉,是百里府的女婿。
也是靠着这,谢蘅与赵瑾,才推算出,此事与二皇子有关。
“司马大人可还记得名单上有哪些人?”
“虽能记得大半,但收受贿赂的证据却无法再有。”
万事讲究证据,即便知道这群人不干净,但没有证据的事,不能贸然抓人
谢蘅顿了一下,“......你继续吧。”
人不能抓,但至少可以防,还是先听完再说。
彭三泰继续道:“如今巡抚已到三行城,这群人粉饰太平的本事不错,巡抚那边暂时没有进展。”
“但青州内现下已经暗潮涌动,各路人马,都在浑水摸鱼,西秦方向也有动静,若是最后......”
“若是最后事迹提前败露,二皇子孤注一掷,长安将青州荆州两面受敌。若西秦再与二皇子勾结,出兵大魏,益州兵马被掣肘,无法回京支援,长安危矣。”
赵瑾替彭三泰,把他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彭三泰对赵瑾投去了敬佩的目光,“请世子,拿定主意。”
赵瑾沉吟了片刻,“先前的书信,送出去没有?”
“已经往益州和长安方向送了,若无意外,再过两三日应该就能到。”
“西秦未必真敢攻打大魏,但也不能因此大意。”赵瑾道:“西秦皇子眼下就在青州,你让人严守边界,别让他出关。”
“他不会回西秦。”谢蘅听了一会儿,听到赫连屿的事,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他所中蛊毒发作,若不能解决,他活不过这个冬天。”
尽管不是很想说,但事实摆在眼前,谢蘅看着赵瑾,心情有些沉重,“所以,他的目标,应该还是要找你。”
二人都知道,赫连屿除了是西秦皇子外,还有一个身份。
这一眼看过去,有许多事,即便不说,各自心底都清楚。
“......嗯。”赵瑾重新看向彭三泰,“我一会儿会再修书两封,你送向陇川和平阳侯府。”
“是。”
陇川与西秦,秦川,青州三洲都有接壤,若西秦出兵青州,陇川是最除益州外,最能救急的地方。
“至于青州,原先的人马不能撤,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薛定周围的眼线,我要他在三日内,重新掌握青州城的兵权。”
薛定是青州司马的名字,谢蘅从百里府把原本属于薛定的虎符偷了出来。如今也只是完璧归赵而已。
只要控制了青州,青州不会大乱,就等于断了二皇子的后手。
即便西秦出兵,青州前线失守,青州也不至毫无作战之力。再加上修书陇川,而陇川有镇远大将军姜淮安的兵马,即便非召不得随意离开自己镇守的疆域,可一旦战事爆发,从陇川边境到青州,却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是,三泰明白。”彭三泰看向赵瑾,“世子可还有旁的吩咐。”
“你去把笔墨纸砚拿过来。”
说实话,这是谢蘅第一次,看到赵瑾处理政事。
他分明还受着伤,脸色也还没怎么恢复,可却已经能把当前的局势,在短时间内看的如此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