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信名下虽然田多,可他身为不成丁的畸零户,跟陈小虎一样被定为下户。
而俞善虽为女户,当时名下却有一个小庄子,所以被定为中户,夏收之后要交一两的户税;
可想而之,若是明年春耕前再更新一次黄册,按她现在的身家一定会被定为上户的。
就像村长俞怀安家,那是妥妥的上户,其户税要再翻一倍,足足二两银。
这也是为什么,村里很多人家不愿意分家,宁可几代人凑在一起过活。实在不行的话,哪怕是分产也不分家。
就像分到俞善那一甲的老范家,子孙众多,各个房头实际上已经各过各的了,连饭都不在一锅里吃,可名义上还是一家子,就为了省钱。
实在是因为只要分了单独的户头,就得多交一份户税,老范家兄弟几个,哪怕都是下户,也要多交不少户税。
这下可好,俞善这么一提醒,再炎热的天气也阻止不了陈小虎额头上不停飙出的冷汗了:这加在一起总共是多少钱来着?得卖多少只螃蟹才能赚回来?
见他终于开始焦虑,俞善达到目的,满意地点点头:
“到了县城可以先去一家叫如意居的酒楼,问问他们要不要螃蟹。那家的老板姓杨,我和小五都跟他打过几回交道,为人处事还算厚道。他要是能全都吃下来,你也不用到处找买家了,这生意拢共也做不了几天,没得耽误功夫。”
陈小虎终于不推辞了,他再三谢过俞善以后,又赶紧趁着天光,一脚踩进水田里抓螃蟹去了——突如其来的六百多文就这么悬在头顶上,让他紧迫感十足,能多抓一只就多赚一只的钱啊。
其实,俞善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在这些事情上多花费心思。
如今各个村子都已经交过田税了,她也要开始按照当初赁牛契书上约定的条款,找当初那些人家,挨家挨户按时价收购稻米了。
说来也是奇怪,往年夏收之后,随着大量的新粮上市,粮价总会往下跌一些,这是一年中粮价最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