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母亲存在的定义对我而言一直很模糊,印象中,我很少从她的身上得到直接的关爱,对年幼的我而言,母亲是主宰我世界的力量,我只能绕着她打转,渴盼着她的注目与温暖,然而,对于成长以后的我而言,她则是我极欲想摆脱的一股庞大压力,但不管我怎么挣脱,却始终无法逃离她的阴影,所以我们之间的关係只能一直这么恶性循环着,找不到解套的出口。
「即使她是我的母亲,我却一点也不了解她,就如同她也不曾了解过我一样。」在某个夜晚,躺在里晴臂弯的我曾这么对他说。
「你该试着去了解她,或许你的母亲并不如你所想的这么冷漠。」
「我才没那个间工夫。」我没好气的说。
「一再的逃避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该长大了,eve。」
「你又来了,老爱对我说教。」
我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暂时不想靠近这个过于正派的男人,怎知他长臂一舒,硬是将我又拉了回来。
「床就这么点大,你再过去就掉下床了。」
「掉下床总比听你说教好。」我不满的低声咕噥道。
「是吗?原来我的话这么不讨人欢欣。」他转头凝视着我,笑道「可惜我的兴趣是建筑,否则我还真适合去当老师。」
听见他这么说,我只觉一阵发毛「你要是去当老师,我就跟你分手。」
「你要是跟我分手,那我只好回去当流氓。」他顺着接下我的话。
「那……你要是去当流氓,我就回来当你的女朋友。」
「这样我们不就一直循环不完了吗?真像一对傻瓜。」
他笑着将我轻拥入怀,我懒洋洋的靠着他的胸口,满足的喃道「谁叫我傻得愿意跟你耗一辈子,所以怎么循环都无所谓。」
「小恶女,你要真想跟我耗一辈子,该面对的问题就不该逃避。」他正色道。
我皱了皱眉「谁说我想逃避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妈罢了……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法得到她的认同,你知道那种老是被否定的感觉吗?彷彿我只是个废物,没有丝毫可利用的价值。」我笑着嘲弄道。
「你爱她吗?」
那时他突然这么问,我怔了怔,迷惘的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她的所做所为始终影响着你的心情,那么我想,你是爱她的。」
「爱?呵……如果我爱她,应该不会老是想着怎么摆脱她吧?」我嘲讽的笑了笑,颇不赞同里晴的说法。
「感情是不能用这种方式衡量的,有的时候就是因为爱的愈深,所以受创的心才会加倍的痛。」揉了揉我的发丝,他很有所感的说。
「哼,就算真是这样,我也绝对是例外的那一个。」我不服气的望着他,恼道「如果面对这么冷血的母亲,我还是傻傻的巴望着她的爱,那么我一定是疯了。」
「当个有感情的疯子总比当个冷漠疏离的人好吧。eve,既然你这么痛恨你母亲的吝于付出,那么你就更该当个和她不一样的人,这样的叛逆才显得有意义,不是吗?」
里晴当时的那番话,对我而言是难以接受与理解的,然而不知怎么的,我却将它给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直到现在这种时刻,又再次清晰地浮现脑海里。
「eve,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听见这道焦虑的声音,我敛回了心神,原本低垂的目光转而望向对方---我的堂哥,洪毅翔。
现在的我们正在母亲台湾的分公司里,而里晴进了会长办公室,正在和母亲沟通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