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原来是温斯与这厮给老子惹的事,我给他记下了。”沈一飞恼得很,磨了磨牙,犹不解气,抓起覃秀芳的手背咬了一口,“还有你,听别人胡说八道就信了,怎么不问问我?这笔帐,咱们慢慢算!”
“哎呀,你属狗的啊!”覃秀芳被他搞得囧死了,赶紧缩回手,藏到背后。
其实他咬得不算很重,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只是这感觉太亲昵了。上辈子照顾他,两人虽然有过比这更亲密的接触,但那时候大家都七老八十了,他又没法自理,跟如今这状况完全不同。
为了避免他又再搞七搞八的,覃秀芳主动提起了话题:“你跟伏静到底怎么回事?”
“介意啊?”沈一飞凑到她面前,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嗤笑了一声道,“那个女人就那么回事,跟你这辈子知道的差不多。我也是跟她相亲,见了两面,感觉不咸不淡的。但毛政委还有邹叔叔他们生怕我打光棍,天天催我,没有伏静还有王静、李静,我实在烦透了没完没了的相亲,反正不讨厌伏静,就答应他们先处一处。”
“后面的你应该都猜到了,我受了伤,伏静过来,以对象的名义到医院里照顾我。我虽然那时候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但毛政委他们这些叔叔伯伯都很关心我,伏静不敢得罪他们,而且她这人好贪虚名,怕旁人在背后议论她,所以一直装成善良单纯,贤惠体贴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嫌弃死我了。”
“在我住院那段时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雷肖好上了,两人开始是在外面私会,最后夸张到公然在我的病房里,趁着我熟睡的时候卿卿我我。她还跟雷肖说,看到我的腿就恶心死了,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很害怕,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覃秀芳听到这里,又心疼又愤怒:“她怎么这么恶心!不情愿,直说分手就是,犯得着这么糟践人吗?又没人逼着她必须得嫁给你。”
沈一飞拉了拉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生气,为了她这种人不值得。咱们当兵的,警觉性很强,我不知道她是以为我真睡着了,还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想让我知难而退,主动提出分手。我后来索性遂了她的意,说她还这么年轻,不想耽搁她,她假惺惺地哭了一阵子,在我的坚持下,就这么分了手。”
覃秀芳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拧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怎么这么傻?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她都这么恶心你了,你竟然还不揭穿她的真面目。”
“吃醋了?”沈一飞捏了捏她的鼻子。
覃秀芳瞪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谁吃醋了,我看你是心虚,故意转移话题。”
沈一飞大笑起来:“知道雷肖是什么人吗?一个喝醉了就会打老婆孩子的混蛋。他前妻去世了,给他留下了三个孩子,伏静自己要凑上去找打,当人后妈,以后有她受的,我干嘛要去揭穿她?要真把她的名声搞臭了,雷肖不娶她了怎么办?”
不用他出手,伏静就会自食恶果。
雷肖这个名字覃秀芳有点耳熟,她眯起了眼:“他们俩这辈子又搅和到了一块儿?可后来为什么会传出你为了伏静终身不娶的说法?”
沈一飞笑着点头:“没错,这辈子他们也搅和道一块儿了。那个传闻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我要不这么说,毛政委他们还得到处给我介绍对象。我的腿,正常姑娘哪个见了不害怕,我还是别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了!”
覃秀芳听得心疼不已,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不嫌弃。”
“我知道,你还跟医生学了两手皮毛,天天给我按摩。”想起上辈子的场景,沈一飞脸上浮现出点点温柔的笑。上辈子,他们都相逢于彼此最不堪的时候,没人真心实意地接纳他们,他们就像两只瑟瑟发抖的困兽,相互依靠在一起取暖,抚平彼此的伤口。
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尝过人情冷暖,他哪怕外表看起来还年轻,但内心已经坚硬如铁。除了相依相伴十几年的她,已经没法再去完全相信另外一个人了。
不知为何,被他提起这些旧事,覃秀芳总觉得不大自在,瞪了他一眼:“你嫌弃啊?”
“没有,好,我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后来伏静为什么会来找我吗?”见她恼羞成怒,沈一飞赶紧转移话题。
覃秀芳摇头,按理来说,伏静年轻那会儿都那么嫌弃沈一飞,没道理年纪大了就不嫌弃了。她想起了沈一飞那些远亲,恍然:“她是奔着钱来的?”
“没错,嫁给雷肖后,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我听说她后来离开了文工团,流了产,再也没怀上。雷肖那三个孩子都不小懂事了,跟她关系不好,雷肖更绝,临死前,直接把家里的所有财产都给了他的小儿子。伏静就只有单位分的那个小单间住,老了,无儿无女,也没钱,每个月只有几百块微薄的退休金,她日子不好过,所以才会来找我。不然,你以为她发善心呢?这个女人势利自私得很。”沈一飞鄙夷地说。
覃秀芳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内情。实在是沈一飞面对伏静时也挺客气的,一点都没表现出怨怼的情绪。
她疑惑了两秒,选择了直接问:“你为什么还表现得跟个老朋友一样?换了我,一定将她扫地出门。”
“我为什么要挑破呢?我表现得越有风度,她心里越后悔。要真挑破了,她羞恼,回去也只会后悔不该来找我,自取其辱。我什么都不说,客客气气、友好地招待她,表现得比雷肖好十倍,再说两句屁用都没有的安慰,她心里感动得不行,回去后,想起来就会后悔,一直生活在悔恨中。你说哪个更痛快?”沈一飞反问。
覃秀芳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你好阴险!”
她还以为他傻,结果是自己太天真了,这人报复起人来都不动声色,钝刀子割肉。
沈一飞挑眉:“才发现啊,迟了,你都知道我的真面目了,我更不可能放过你。害怕吗?”
覃秀芳摇头:“不怕,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傻丫头,怎么这么傻,搞得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沈一飞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覃秀芳害羞地瞪了他一眼:“不害臊,都一把年纪了,你别这么叫我。”
沈一飞理直气壮:“你照照镜子,我现在叫你丫头有什么错?昨日种种昨日死,现在是全新的我们。你要放宽心态,你现在就只有19岁,刚到能嫁人的年纪。”
这人,怎么说都是他有理。覃秀芳说不过他,干脆找借口走人:“我去洗碗。”
“不用,待会儿让王博洗,你陪我坐一会儿。”沈一飞拉着她,不让她走。
覃秀芳发现,自打挑破了彼此的身份,沈一飞就没了顾忌,而且特别的粘人。
覃秀芳试图推开他:“别这样,咱们都在屋子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你让王博怎么想?”
“想什么想?两口子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关他什么事?”沈一飞嫌恶地说。
覃秀芳被他的厚颜无耻弄得哭笑不得:“你别这样,咱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出去胡说,别人会觉得你不正常的。”
沈一飞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咱们明天去结婚,这样就没人说闲话了。”
“瞎说什么呢?”覃秀芳无语了。
沈一飞不干了:“咱们本来就是夫妻,不嫁给我,你难道还想嫁给别人?你不要始乱终弃啊,你要对不起我,我就去告诉毛政委,到时候他天天到你面前念经。”
覃秀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浑身一阵恶寒。
覃秀芳实在是怕了他:“这太突然了,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也让我适应一下。”
沈一飞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成,我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
只要她不拒绝就好。她这个人内心自卑,思虑过重,做事总思前想后,他若是再不强势一点,她肯定得拖拖拉拉,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沈一飞可不希望,好不容易重生回来,结果媳妇却跑了。
一个月,感觉还蛮久的,覃秀芳松了口气,唯恐沈一飞又扯这个,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虞姐吗?我刚才喊了半天,都没见到她。”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旅馆从外面锁着,没有人,是我让王博拿藏在门槛下面的钥匙开的门。”沈一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