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秀芳看了看老板,笑眯眯地说:“你跟姐夫去吧,我就不掺和了。”
“哎呀,跟你姐夫逛有什么意思?问他怎么样,他就只会说,好,买,太没劲儿了。”老板娘抱怨道。
覃秀芳怀疑她在撒狗粮,愈加觉得自己不该当这个电灯泡,推脱道:“算了吧,我还有事。”
老板娘不依:“大过年的,你有什么事?走了,不是想去庙会摆摊吗?不去看看怎么行?”
这话引起了覃秀芳的兴趣。老板娘说得没错,她都没逛过这时候的庙会,对庙会上售卖的物品不清楚,摊位规矩也不清楚,确实应该去看看。
“好,虞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钱。”覃秀芳转身回了屋,提了个小篮子出来。
老板娘见了也跑回家:“我也拎个篮子,要看中的就放这里面,带回来给你姐夫尝尝。”
覃秀芳再次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店里说:“真不叫姐夫一块儿吗?三个人逛也一样啊。”
反正是在外面,大不了她走前面,跟他们拉开一点距离,等回家的时候又在一起就是。
“不用了,你姐夫在家里炖鸡呢,这个最简单,让他来。”老板娘摆了摆手说。
好吧,覃秀芳也不再劝,跟老板娘去了庙会。
庙会位于江市沿江的一条街上,这条街就挨着江边,这会儿已经聚满了人,摆摊的,杂耍的,看热闹的,逛街的,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覃秀芳觉得有些奇怪,低声问老板娘:“虞姐,他们就不怕吗?”
老板娘想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说:“这些年几个月不来这么一出啊?大家都习惯了,人总是要生活的。”
覃秀芳默然,可能是她在和平年代呆得太久了,以至于忽略了这还是个乱世,枪炮声对这些普通市民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行了,别想这些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秀芳,你看,前面有个搞杂耍的,太有意思了,走,过去看看。”老板娘兴奋地把覃秀芳拉了过去。
那边是一个杂耍摊子,两个十来岁的姑娘在顶碗,一个小姑娘单手触地,另一只手撑在半空中。余下的小姑娘头顶顶着三只碗,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半空中的那只手,轻轻一跃。
刹那间,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下一刻,姑娘灵巧地攀上了那只手臂,头顶上的碗纹丝不动。
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除了顶碗,还有喷火、叠人阵等项目,都非常精彩,看得人热血澎湃,这种面对面的观看效果完全不是在电视前看能比拟的。这地方自然也聚集了一大通人,掌声就没停过。
看了一会儿,老板娘给了十块钱,覃秀芳也给了十块钱,接着去看其他的了。
除了杂耍,还有一些匠人做了灵巧的木车、木人在庙会上贩卖,设计得非常精巧,按一下,木车就走几步。
覃秀芳看得目不暇接,直呼不虚此行。
除了玩的,吃的也是必不可少的,从包子、馒头、饺子、米糕、点心到各种饼子,肠粉,春卷应有尽有。江市外来人口不少,饮食也汇聚了八方特色,在庙会上尤其明显。
覃秀芳尝了两样,味道都还不错,各有各的特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价格又上涨了不少,一个肉夹馍就要五十块钱,里面的肉还少得可怜。
“怎么这么贵。”覃秀芳吃着肉夹馍有点心疼钱。
老板娘淡淡地说:“不贵了,现在连五百元都出来了,五十块算什么?这钱呀,又越印越大了,该不会又变成废纸吧,买合火柴都要拎一大堆的那种吧。”
覃秀芳心说,这倒不至于,不过越印越大是没错的,五百远远不是尽头,一千很快就会出来,五千也不远了,直到五万为止。第一套人民币的最大面额值是五万块,所以物价还得上涨。
她也得调整一下价格了,先前卖一二十块钱一根的烤肠太便宜了,必须得涨价。
覃秀芳估摸了一些,最后定在跟肉夹馍一个价。不过光卖烤肠还不够,她又想到了一个简单好卖易制作还很受孩子门欢迎的东西—狼牙土豆。
她看过了,目前庙会里还没卖这个的,正好她年前买了几袋土豆,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这是素食,价格也可以卖便宜点。
看得差不多了,覃秀芳对老板娘说:“虞姐,咱们回去吧!”
老板娘也逛得差不多了:“走吧,对了,你摆摊的地方想好了吗?哎,咱们来晚了,没好位置了。”
而且覃秀芳就一个人,明天也不可能很早就过来占位置,毕竟她还要在家里做食物。
覃秀芳早盯上了一处场地,拉着老板娘说:“咱们去找找戏班子的班主,我想在他旁边摆个摊,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到时候给他租金就是。”
戏班子那里人.流量大,而且孩子特别多,她准备卖的两样东西都是孩子们的最爱,那地方是不二之选。
老板娘一想也有道理,她们去找上了班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总算谈妥了,将戏班子左侧的那片空地,大概四个平方划分给覃秀芳摆摊,覃秀芳一天支付给他们三百块的租金。
从租金就看得出来,物价又在飞速上涨。为了保险起见,覃秀芳还跟班主签了一份契书,免得他后面看她生意好,乱涨价。
第45章
“你这孩子怎么搞成这样, 鞋子呢,怎么光着脚丫子就回来了?”刘彩云看到一身狼狈的周小兰回来,吓了一跳。
周小兰避开她的目光, 趁机告了姚玉洁一状:“姚玉洁不让我穿她的鞋子,我只能光着脚回来了, 娘, 我进屋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知女莫若母,刘彩云马上就察觉到了周小兰的异常, 扭头问周大全, “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要是以往受了这么大个委屈, 还不得吵翻天啊,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周大全乐得妻儿不吵不闹,皱眉瞪了刘彩云一眼:“这不是好事吗?姑娘家那么爱计较做什么?芝麻大的小事都要计较, 以后嫁到婆家也是个惹祸精。你也好好教导她, 一个大姑娘就要有大姑娘的样子。”
自己随口说两句还惹来一顿教训,他怎么不去教训姚玉洁要有为人媳的样子。刘彩云的脸拉了下去,但顾忌着大年初一这个特殊的日子,到底没跟周大全吵架。她板着脸去了厨房,打算烧点水去给周小兰洗洗脸, 泡泡脚。
这边, 周小兰一跑进屋就反手关上了门, 按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 大口喘气。太吓人了, 想到那木仓口对准脑袋时的感觉, 她就浑身发抖, 手脚冰凉, 现在想起来还腿软。
深呼吸了一口气, 周小兰坐到床边抓过被子捂住自己,让自己身上暖和起来。过了几分钟,她这种激烈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脸色也好了一些。
冷静下来,她想起了那一块袁大头,赶紧掏了出来。周小兰还是第一次拥有一块银元,自是激动不已。她爱不释手地拿着银元,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怎么欢喜,简直觉得它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东西。
有了银元,她喜欢的漂亮衣服、鞋子都可以想买就买了。只是想到那个男人孤狼一样的眼睛和那把冷冰冰的木仓,周小兰的兴奋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