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相思欲绝但为君 194 法理不悖是仁君(2 / 2)

「聿珏她们呢!」辉烈营原本有二十万大军,纵然先前与神武营激战,留下来分派三处的好歹也还有十几万人!梁寅、迎春她们就算兵败,总也要拉个几万敌军垫背!

裴少懿微咬朱唇,不敢对聿琤说她们派出去的哨探有部分已经逃逸无踪,更有人直接转投聿珏麾下,在这危急存亡之秋能忠于太子的,仅是少数。

「殿下莫忧!梁大将军虽兵败,国舅爷与谷家的兵马也死伤惨重,如今她们在外捱饿受冻,我们好歹还握有这座城池……殿下,您千万要撑住,不能放弃!」

「城内米粟、金银还有多少?」

城外的辉烈营兵败,而先前她也失去了薛崇韜、容子衿等可用之才;裴少懿与梅穆既要管城中守军调度,粮餉、库银与兵器也都仰赖她们发落,聿琤甚至就连顾怀安都得委以重任,人手捉襟见肘的程度可见一斑。

听闻了裴少懿上报的数字,聿琤稍稍安心了些,但随即却又顰眉道:「长安城虽坚固,照聿珏她们这样打下去,不知还能够支撑多久……」粮餉、金银要支应个一年半载尚称无虞,但这坐困愁城的压力远非她之前想像的那般轻松容易,更别说聿珏不知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殿下您莫非是想……」裴少懿看穿了她的意图,连忙抓紧她的臂膀,死命地摇头道:「不行!您是太子,就算兵败,也要让天下人瞧瞧您的骨气!您的公婆、基业都在这儿!再加上放眼天下,上哪去找比京城还要坚固易守的城池?您得沉住气!」

「少懿!你还不明白?再这么打下去,聿珏迟早会破城而入,她们……她们连绞盘弩都有了,咱们困守长安、缺兵少将,除了钱财无虞还剩下什么?」许是听闻聿珏竟有本事亲手割下梁寅首级,聿琤这回当真慌得彻底,「对了!聿珏待人宽厚,我是她亲姊姊!要是咱们派使者过去交涉,她或许会愿意看在咱们姊妹的情分上……」

裴少懿却残酷的摇着头,打破聿琤美好而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殿下在战事未兴之前就甘愿出让太子之位,兴许云暘公主还能网开一面,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儿……尤其梁大将军还射杀了谷燁卿之后,事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馀地了!」

「谷、谷燁卿死了!」聿琤当真给这消息惊得瞠目结舌!

「您不知道吗!云暘公主之所以亲率兵马征讨梁大将军,就是为了报丧夫之仇……」裴少懿也显得吃惊,却是惊在聿琤的后知后觉;枉费她还忍受着天寒地冻与将士同甘共苦,竟然未把这等重要军情给听进耳里!

「梁寅把谷燁卿杀了!谷燁卿死了……」聿琤痛苦的抱着心口弯下腰来,一旁的宫人见状,忙不迭伸手来扶。

裴少懿心疼又心焦的把聿琤送回毓慈宫安歇,顺道招来奶娘看看儿子是否安好;同时也不禁对于聿琤的态度感到有些失望。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所支持的人?她的爱人?当然她也怕死,她也知道聿琤对聿珏如此狠心,肯定害怕聿珏回头报仇,但明明尚未到最后关头,却只想着要如何保全自己,这样的人未免太自私了……

「少懿呢?少懿……」

由于身穿兵甲,上头沾着雪水,她只能稍稍逗弄儿子几下,随即奔来聿琤身边。

「本宫没事,不必请袁既琳过来……」聿琤将前来关心的宫人都推开,攀上裴少懿的手,「少懿……梅穆那头的计画,进行得怎么样了?」

京城到热河山庄儘管遥远,几千人的兵马连夜赶路,算算时日也应该要到了。「这我不大清楚,駙马那头的人手由他去找,消息回报与发落也都由他……」

「去把这事儿问个明白!本宫要知道他们进行得如何……好个聿珏!凭父皇一纸圣諭能够将本宫逼到这种地步!」聿琤重重的搥了几下床榻,「早知应该安插个人在父皇身边,苗头不对立刻动手!」

「现在先别说这个了,殿下。」裴少懿服侍她躺下,又吩咐御膳房去赶製些温补清淡的菜餚来,「您先养妥身子,得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打算别的事儿……依我看,还是让袁既琳过来一趟为好……」

「不用了!本宫只需要好好歇息就行,其他人都下去吧!让少懿陪本宫足矣。」宫女、太监,包括女兵尽皆退出寝殿,徒留裴少懿与她。

「殿下……你先专心调养身子,我去替您瞻前顾后,把守城池……」裴少懿深知不能将所有事都交给梅穆发落,除了有些不放心外,是也因事务繁重,一人是决计支应不来的。

「不要!我不要……你陪我在我身边!」她紧紧攀住少懿的手,低头亲吻着,「梁寅那廝,死就死了!给掛在军旗上的模样那么可怕……我只消一静下来便满脑子都是那副景象……」

「没事的、没事的!梁大将军临死前肯定挣扎不安,战死沙场的人,脸是决不会好看到哪儿去的;您别多想,待会儿少懿餵您吃一点东西暖暖胃,您心宽了便好睡。」

儘管裴少懿费心安抚,可聿琤还是忐忑不安;她亲手解开兵甲的系带,让少懿坐在床畔,「少懿呀……」

「嗯?」她抚摸着聿琤的发,温柔的模样像是对待孩子似的。

「万一……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会待在我身边么?」

少懿莞尔,「我现在不就待在殿下身边吗?」

「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陪着我?」聿琤生性多疑,裴少懿再清楚不过了。

「嗯,陪着你。」终于意识到聿琤在害怕些什么,裴少懿敞臂抱住她,草草脱了靴上床,两个人紧紧搂着。「不管如何,我都陪着你,殿下……」

「叫我的名字吧。」聿琤拉着她胸前的衣裳,儘管沾满了爱人的气息,她也毫不嫌弃。「母后不在,父皇离宫,整个皇宫里以我为首,我允许你喊我的名讳。」

裴少懿先是微楞,而后温淡一笑,「聿琤。」

聿琤欣喜地哭了,仰头汲取她甜美的鼻息;两人迅速解下纱帐,宫人送来膳食时意会到两人发生了些什么,仅是把东西搁下,悄然无声的走开了。

在聿珏英勇擒杀梁寅后,如此围城又经过五、六日;自热河那处的探子于是来报,说残存的辉烈营兵马集结往畅春山庄去,似乎酝酿着逼宫的计画。

「要是圣上真落入太子之手,那可就不妙了!」任勋襄提议拨出部分兵马赶往热河救驾,此话一出,不仅褚千虹同意,就连白丽亦深表赞同。

然而聿珏却有不同看法。

「不!咱们要是拨兵,可就着了太子的道。」

「可是……」褚千虹还想再说,聿珏却一反常态的抬手制止了,「聿珏!」

「当务之急是早日攻陷长安,父皇身边有湘君在,我并不忧虑。」

说到底,湘君就是为了防止这等情事发生,才忍受着分隔两地之苦回到皇帝身边去的。湘君手中除了几名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的禁军侍卫外,尚有一万名宫廷禁军可动用,残存的辉烈营并无大将指挥,犹如一盘散沙般,是不可能敌得过湘君的。

「但咱们都已经猛攻多日了,那城门还是文风不动,能说早日攻陷就攻陷么?」

面对褚千虹的疑虑,聿珏仅是淡然一笑,「既然靠蛮力不成,咱们就凭才智吧?」等待眾人将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她才望向门口处,高声道:「进来罢!向眾人说说你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