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相思欲绝但为君 150 终遇故人称不识(2 / 2)

「我没有说谎……」

进来的女子一身宽袖长裙,戴的帽子也非寻常西荻官员,自然更别说与她们族内各旗的打扮相比。

「原来王后还接见了其他人?薛某莫不是打扰了?」自都庆府回到此地的薛崇韜拱手行礼,约略瞧了下跪遭绑的娜仁其木格一眼。

「此人在这附近驾着马,行踪诡异,我的士卒这才将她擒回。」布塔娜简单叙述过一回,迎向薛崇韜,「刘咸怎么说?」

薛崇韜是大煌后续派来的使者,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待在都庆府,她透过薛崇韜再三表达称臣效忠之意,希望能藉着大煌军威就此推倒刘咸一派,不过却多次碰壁;迫于刘咸的压力,她于是离开都庆府,带着拥立她的兵马回到喀拉干,刘咸随即策动了朝中大臣要摘去她摄政之权。

而从阿日善昨夜碰着的伏兵来看,刘咸欲对她,乃至于同父异母的弟弟下手,只是早晚的事。

薛崇韜皱着眉叹了一声,「即便我数度威之以势,言明只要两造动起干戈,我朝肯定要派兵前来,世子仍铁了心要废您职权……如今都庆府内全由世子一派把持,支持王后的朝臣不是遭到幽禁就是入罪下狱,风声鹤唳、惨不忍睹……」

「为保自身权力,竟能够罔顾先王遗愿……」布塔娜愤愤不平的握拳,眼神亦是锐利如刀。

「圣上之所以按兵不动,乃是期盼两造能大事化小……假若真动干戈,边境大军随时都能进发;薛某近日愿再替王后上奏请命,务要请圣上调动兵马……」

布塔娜抬起一掌制止,「薛大人有这份心,布塔娜心领了;说到底这还是咱们的家务事,我已经向大汗求援,此役无须劳动大煌出兵,也能化险为夷。」她唇畔逸出嘲讽的笑,而薛崇韜只把头垂得更低一些。

「不过多亏薛大人在,西荻才能又保了几年安寧;只是战火将至,为免波及您这位来使,还请您把握时机,速速回大煌避难去。」

薛崇韜不禁面露苦笑,布塔娜摆明认定她已无利用价值,留在身边也只是负累。「王后的好意,薛某心领了!只是我尚有一些政务军情要与王后您讲,不过您还是先处理眼下之事……其他事宜,就留待您间暇之馀再谈!」

「嗯,有劳了。」

薛崇韜鑽出营帐,兀自盘算着脱身之道,眼前却有两名男子大步前来,皆作外族打扮,前者英气逼人、壮硕威武,而跟在身后的男子身材矮小,面貌即使染上一层奇异的黑灰,五官眉清目秀,与为首者截然不同。

她定睛欲瞧,而那黑脸男子随即低下头,经过身边时似乎瞄了她的长袍,可惜二人并未对上眼,他们匆匆赶抵布塔娜的营帐,通报之后鱼贯而入。

薛崇韜甩甩头,猜想是自个儿眼拙,糊里糊涂地将来者与脑海里某个曾见过的面貌混在一块儿,「究竟是像谁呢……」她几番想明确忆及那人的名讳,却是不能。

阿日善急冲冲的撩开营帐,在那儿遇见了审问的布塔娜;而她手里握着的佩刀,正是娜仁其木格佩带的那把!

「阿日善!」一瞧见夫君前来营救,娜仁其木格凄婉的喊了一声,撑着挺直的身子差点没软倒下来。

「娜仁其木格!」他蹲下身来搀扶,听闻妻子呜咽声,又怒又急地将她收进怀里,「你……你上那儿去了!怎会给人抓到公主跟前来……」他飞快地替妻子松绑,细瞧手腕上的勒痕,心疼的凑近嘴边亲吻,「怎么回事?我发疯了找遍全营伍,没人瞧见你……」

「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得抽抽噎噎,只来得及瞥了阿碧一眼,随即依恋的把脸埋进夫君的怀壑里。

「她一个人在营外跑马,全身黑不说,穿着又跟族内男子无异;她奔到小丘附近,给岗哨的士卒当成了敌军哨探。明明是会说汉语的,她也不解释,逕自掉头就跑,等捉到我跟前,她才供称是你的妻子。」布塔娜凝望着紧紧拥抱的夫妻,蹲下身来递出佩刀,「没想到会是这种见面法……看来真相大白了。」

娜仁其木格颤抖地接下佩刀,原先视她为敌的布塔娜转而漾出笑容,柔化了那脸冷肃严酷。

「不过,尚有一事未明。」布塔娜主动伸手,连同阿日善将娜仁其木格搀起,「你怎么会让你的妻子随你出征?战场上刀剑无眼,除非必要,我也断然不会轻易领兵出征去,而你竟让你的妻子混在一群男子里头,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当如何是好?」

阿日善脸色铁青,「王后教训的是!实不相瞒,娜仁其木格除了担心我的安危之外,她还为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人?」

娜仁其木格举袖抹了抹脸,指向打从入营帐后就一直缩在旁边的阿碧,「就是她!我之所以不惜一切也要跟来,就是为了带着她到公主面前来!」

「把他带到我面前来?」布塔娜不无惊愕,乍看之下还以为阿碧是男子。「我们……见过么?」

阿碧迎向布塔娜,在发现故人的面貌美丽依旧,不禁喜出望外,「是,在长安曾有过数日之缘。」

布塔娜为之一怔,此人的口音彷彿唤起一丝记忆;阿碧当着她的面抹去部分黑灰,她不由瞇细了眼,「你是……」

「你还记得我吗?」阿碧清楚自她眼中看出近乎熟悉的感动,一颗心倏地提得老高,布塔娜还记得她!

「布……」姊姊。

「不。」

布塔娜眸间的感动瞬间被掩藏,她摇摇头,别开脸面时坚决的近乎无情。

「我不认识你。」

阿碧满腔热情瞬间被浇熄,心情彷彿瞬间从云端掉到谷底;娜仁其木格与她瞠目相望,同时理解了阿碧与故人相见,以及渴望自布塔娜口中得到身分上证实的心情,瞬间化成乌有。

「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认定这个姑娘是我的旧识,甚至还说要带她来与我相见!」上扬的语调活像事不关己,布塔娜逕自笑道:「总归一句,你们想必感情好得不似一般,寧愿为了对方着想也要以身犯险?可惜打仗不是儿戏,念在都是女流,我可以让你们与族里的勇士分开歇息,从此以后,行军打仗就全交给阿日善吧!」

此话说的大气,却是把阿碧急于报恩的心情置于何处!「这……」

她还来不及反驳,阿日善已是收紧搁在她肩头的臂膀,「虽然阿碧才智卓绝……但王后所言正合我意;娜仁其木格,你们俩就待在王后身边罢;不管伊勒德还是我,乃至察哈尔的亲友们才能放心。」

娜仁其木格先瞧瞧阿日善,再转向阿碧难掩受伤、失落的脸;阿碧的脸一定就像镜子般,反映着自己的模样。

「好吧……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