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相思欲绝但为君 99 纵使得见亦神伤(2 / 2)

「本宫不欲使你们难为,你儘管给本宫通报,见与不见,留待圣裁便是!」聿珏拋下这句话,走回轿輦处,已有久候的打算。

「卑职遵旨!」

搀着她回轿的聿珶见她娇顏凝肃,瞥向凤藻宫的眼神亦显得有些担忧。「不想藺护卫的面子忒大,竟能让他们不惜拦阻二姊,也不敢轻易打扰!」

「聿珏……你没事吧?」谷燁卿也跟了过来,与聿珶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你们许久未见,却偏偏是在这种时候给碰着了。」

聿珏动作轻缓地落座,先是握了握聿珶,转向夫君叹道:「我不明白父皇如何对待湘君,也不愿胡猜……以咱们的处境,光是遥遥相望都能称得上奢侈。」

提到湘君,意识到她人就在皇帝身边的聿珏不由心底翻腾……曾经有过的那些个深情过往,好比埋藏在雪里的火种;尚未冷透,只消点着了,便能轻易地,死灰復燃。

行至桥上的皇帝低头欣赏池里翠叶,原本放松的心情,却是在听见湘君说到她隻身拦阻盗运库银的队伍时抿起嘴来。

「朕不是不相信你的功夫,只是……你也太过胡来了!」

皇帝语调里夹杂着几许忧心,她面有愧色,「让陛下担心了。」

盯着她的乌纱帽,他挥挥手,要她抬起脸来。「你的性格,朕是也渐渐摸透了;你就是寧愿将最难的全揽在身上,也不愿让你带去的人帮衬你些,是不?」

她微楞,「卑职……当下只是审度情势,隻身埋伏拦阻才好掩人耳目,况且卑职意在拖延贼人脚步,是交手时发现……」

「发现什么?怎不说了?」

「发现那些个奴僕家丁武艺不高,这才一鼓作气,将他们全给打倒了……」

「所以你是要跟朕说你运气好,还是他们太弱了?」他似笑非笑,转而握住她的手来。

湘君于是颤抖着手,想方设法地想摆脱皇帝的箝握。「陛下……」

「朕要命令你一件事。」皇帝清清喉咙,正起脸色来,「若非必要,切莫以身犯险,要是有违此令,朕必当重责;明白了没有?」

「卑职……遵旨。」

听她允诺了,皇帝很快就恢復了笑意。「湘君,你知道朕是怎么看你的吗?」

湘君还是很在意给皇帝紧握着的手,却又不好明白了当地拒绝,仅是担忧地摇摇头。

「论年纪,你是足够做朕女儿了,不过,或许是你的性格使然,朕很喜欢与你这般说话,只要跟你这样面对面……」

「圣上!」石桥另外一侧忽然传来呼唤,皇帝很快便拢紧了眉头,「啟稟圣上……」

「大胆奴才!」皇帝厉眸一瞪,把前来通报的太监给吓得不轻,「忘了朕吩咐过的话来着?」

「圣上息怒!奴才受统领的命令,这才触犯圣顏……门外有贵客求见,不得不报!还请圣上网开一面……」

那太监匍匐跪地,瑟瑟发抖的模样叫人很是同情。皇帝瞥了湘君一眼,语调终是稍缓。「来者何人?竟能让你们如此为难。」

「前来的贵客是、是……」那太监是也长年跟随皇帝左右,深知事情轻重,于是匆匆起身,「奴才斗胆,恳请圣上借耳过来……」他瞄了湘君一眼,又瞧见皇帝紧牵着她不放,对于近日来宫人之间那沸沸扬扬的传言,又添几分了然。

「原来是她……」皇帝终于知道他们为何忌惮,点点头,「既然来了,那就宣吧!」

湘君迎向皇帝带笑的眼,他看出了她的疑惑,却是执意卖个关子。「来者与你相熟,你应该不介意与她见上一面吧?」

「陛下说得是?」

皇帝只是笑,并不答话;未几,远处那抹大红色的身影瞬间掳获了湘君的视线。

是……聿珏!一片空白的脑海,瞬间想起了日前苑以菡对她提过的「喜事」。

那件朱云袖袍的主人,她是朝思暮想,不敢或忘……没想到她才刚回宫,却是在最不应该的场合下要来与聿珏会面!

「陛下……」她急着想收回手,然而皇帝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如何,竟是大方地牵着她往石桥另一端走去!

另一头,聿珏大老远便瞧见了湘君与皇帝相偕站在桥上,朱红身影与凤凰般金灿耀眼的御袍——

交织成了一幅美妙却又令人哀婉心碎的景象。

同样瞧见的还有谷燁卿与聿珶;以夫妻之姿面圣的他仅是悄悄握紧了聿珏,就像是要给予安慰般的,在她身后的聿珶只是面露愀然地叹了一声。

举步维艰的她终于来到皇帝与湘君面前,聿珏刻意忽略他身边的湘君,捻起一抹笑花,「儿臣叩见父皇!」

「欸!免礼,虽然你与駙马特地前来报喜,朕已经听说了。」皇帝终于松开湘君,赶上去托住聿珏的肩头。他转而牵起谷燁卿,将她们夫妻的手牢牢包在手心。

那些个嘉勉宽慰的场面话,聿珏全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皇帝回过头,宛如初见般的介绍着她。

「……朕钦点的钦差!日前又干了件漂亮的大事儿;你们许久未见了罢?」

聿珏扬起唇角,朦胧美眸望向湘君,「确实阔别许久,她的声名如雷贯耳,今日重逢,面容虽与往昔无异,其英姿颯爽、威风凛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她松开皇帝的手,独自往湘君的方向踏出几步。

「藺护卫,别来,无恙?」

湘君眼眶一热,凝睇着眼前的她,心头直是百感交集,连那些个自以为熟悉的客套话,都难以言说。

「卑职,参见云暘公主。」她长揖,明白道出两人间那难以跨越的界线。「得闻喜讯,尚不及前往祝贺,还望公主海涵……」

不远处的宫墙上,一抹身穿黄袍低伏着的人儿,把这两人的举止尽收眼底;她没来由的气恼,「嘖」了一声,色彩斑斕的信鸽犹不知主人心底纷乱,疑惑地叫了一声;她纵身一跃,将凤藻宫给拋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