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相思欲绝但为君 70 忆往相谈骇人闻(2 / 2)

一路上聿珶四处介绍着这大明宫里里外外,始知此处虽为离宫,又多收容遭君王冷落的妃子、皇夫等人,可无论是佔地、雕饰,或是宫殿构造都建得极讲究;除了少点人味儿而显得冷清外,确实与皇宫无异。

走着走着,湘君主动起了话头。「殿下说,您住过这儿?」

「嗯!啊,藺内官怕是不知道……」聿珶登时以掌掩唇,来到宫殿楼阁的戏台子处,见左右无人,这才扬起笑道:「瞧我,如此称呼是也有些见外……你比我年长,若不嫌弃,私底下我便称呼你一声藺姊姊可好?」

「殿下若是喜欢,湘君便不客气的佔这称谓上的便宜了。」

「藺姊姊没听二姊说么?我出生的时候,因为某些缘故,身子受了影响,弱不经风,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安稳,镇日哭闹,是给既琳带到这儿来调养,才勉强保住这一命的。」聿珶说得简洁,湘君却已尽褪那初来乍到的生涩,隐隐听出了些弦外之音。

仔细一瞧,聿珶年方十二,身形是未落后聿珏太多,但面颊清瘦,脸色亦是略显苍白的,比较起勤于练武、好吃好睡的聿珏,体态上已是差上不少。

「莫非,这便是对娘娘怀有身孕,三缄其口的用意?」

「藺姊姊果真聪敏!」聿珶激赏的讚道:「不错,有了我这个前车之鑑,加上现今宫里的态势太过诡譎;父皇不愿这肚里的孩儿再冒风险,所以才不等玹儿出世就把娘送来,甚至还刻意掩人耳目,对娘怀有皇子一事绝口不提。」

「殿下可知,是谁让您遭逢险境的?」

「知道!」聿珶惨笑着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

此语一出,却是让湘君大感惊愕。「藺姊姊很惊讶?」

「不,这……」虽然与聿珶相熟,方才又藉着称呼之便拉近关係,湘君这诧异神色毕竟太过张扬,有失礼节,只得赶紧拱手赔罪道:「请殿下恕罪!湘君以为……殿下与娘娘,就算并不亲近,至少也是相安无事的,怎知……」

她不禁忆及皇后在聿珏惊险赶抵皇宫,确认爱女无恙之后,在寝殿外先是罚了她一记耳光,然后牵起她,对她问那些个有关聿琤的话题来。

那样慈眉善目,温声耳语的皇后,又怎会对眼前这温婉可人,毫无半分野心的聿珶下手?

「那都是看在二姊的面子;藺姊姊一定知道,皇后娘娘最为看重的,只有二姊一人。」

湘君不语,除了聿珶所言皆属实外,也因自己多沾了聿珏的脸面,感触格外深刻。「敢情娘娘可是对您下了药?」见聿珶一脸不解,她只得又解释道:「否则您说您的身子不甚安泰,原因何在?」

「不是下药的。」聿珶摇头,「想我刚呱呱坠地,这么一丁点儿身量,随便一点药都能毒死我;皇后娘娘知道这样会落人话柄,断然不愿用这等粗糙伎俩。」见湘君静候着,她润了润唇,于是涩然道:「是对我下蛊。」

对那些个巫蛊之术,湘君曾以为那不过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之法,直至今日从聿珶口中听闻,方知见识浅薄。「即便已是十年前的事儿,在我脑中仍残存着一点印象;那怪物只出现在我眼前,睡梦里撕咬着我的皮肉,扰乱着让我不得安寧;我于是镇日嚎哭,无论怎般医术高明的太医也查不出病症,才拖不到旬日,我便是骨瘦如柴,几近于死。」

好毒的心计!饶是聿珶口吻淡然,湘君听来都觉鸡皮疙瘩,指节发冷。

「识破这歹毒伎俩的,是既琳。」聿珶终于吐出了救命恩人的名字。「眼看这并非汤药可治,除了带我远离皇宫外别无他法;虽听闻遭下蛊之人,只要此术不除,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无用,可既琳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来到这大明宫后,那怪物便不再如影随形,我终能稍获喘息,既琳的食补药引,才能见功效。」

湘君终于明白了发生在聿珶身上的不堪往事,直是庆幸道:「殿下洪福齐天,才能得遇袁太医这样一个贵人。」

「至于我娘与皇后娘娘交好,已经是我长成后的事了,娘娘的善妒,跟在二姊身边的你应是明白的。」聿珶掩着襟口,知道她不宜受风侵袭的湘君,护着她远离栏杆。「娘娘之所以愿意与我娘联手,是因为韵妃在之后册封为贵妃,若是再放任韵贵妃受宠,或将损及她的地位,于是我娘才能趁机得势,在父皇身边佔一席之地。」

湘君暗叹了一声,不只是皇子之间的争夺,就连妃嬪间亦是斗得昏天黑地。

「如今皇后娘娘或许是不会再为难咱们母女,有父皇做靠山,韵贵妃也对咱们无能为力……可现在最忌惮的,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聿珶来握湘君,她才惊觉聿珶掌心里,是冷汗一片。「而那个人,也将成为二姊最大的威胁。」

「您说的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