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速度很快,他断定自己可以在云霄宗有所戒备之前先将素寒璧控制住。
到时候,是要杀或是留她一条命,便由他做主。
上一次在黑狱之中是他轻敌了,素寒璧强大的神识成功激起了时千劫的胜负欲,他千年未曾苏醒的真身也醒了过来。
时千劫想,鲜少有人敢如此挑战他的威严,若留着素寒璧一条命,也未尝不可。
他看到了前方山谷在月色下氤氲着的迷离紫色,闪身突破了寒月谷的禁制,潜入其中。
此时的素寒璧,确实是在睡觉,还睡得很香。
她的枕边,放着那把从不离身的五色剑,在窗外洒进的月光里闪着寒芒。
窗外风动,似有一人的身影闪过。
素寒璧在睡梦中翻身,将手搭在五色剑上,将剑抱入怀中蹭了蹭。
她手腕上绑着的天道铃叮叮当当地响。
怀里的五色剑忽然变了颜色,变成了带着些许娇羞的粉色,宝光莹莹,很是美丽。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把剑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有时千劫注意到了。
他站在素寒璧房间的窗台上,高大的身子投下阴影,身后是幽紫色的藤萝,氤氲着月色。
时千劫面色阴沉,觑见素寒璧怀里的五色剑,便伸出手摸着下巴思考。
这女人,竟用一把粉色的剑,如此也有几分像女子了。
倒有……几分可爱。
素寒璧在睡梦里打了个哈欠,再给她十倍的想象力,她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人用“可爱”来形容她。
时千劫眯起眼,抚摸了一下自己鬓边曾被素寒璧断发的地方,有阴冷寒凉的气息从眼底升起。
是时候,让这个不识好歹的云霄宗宗主之女付出代价了。
时千劫掌心魔火蕴起,一道锐不可当的气息直直朝着素寒璧枕边而去。
他知晓素寒璧怀里这把剑的厉害,也对素寒璧的实力存有几分忌惮,所以要先将这剑击飞。
五色剑发出一声铮鸣,落在十丈之外的角落里,散发着莹莹宝光。
于此时此刻,素寒璧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睁开眼,正对着时千劫那空寂阴郁的双眸。
“早。”素寒璧看着时千劫,打了个哈欠,“大老远从玄冥界跑过来,挺不容易的吧?”
时千劫伸出手来,挑起躺在床上的素寒璧下巴,指尖擦过她的唇角,竟带有几分残忍的缱绻。
“是挺不容易的。”他说道,“期间还认错人了。”
素寒璧听闻他这句话,眯起了双眼,眸中似在酝酿着狂风暴雨,她当然知道时千劫认错的人是谁,肯定是月景没跑了。
对于自己这张脸跟别人撞了这回事,素寒璧还是相当在意的。
“时千劫,你眼瞎吧?离海都比你耳聪目明。”素寒璧伸出手来,按住时千劫的手腕,手指收紧,“我被你关在黑狱整整五百年,筑基修士都成了元婴,我跟你魔尊时千劫相处的时间比跟我爹生活还久……”
“所以?”时千劫低头,墨色长发垂下,他离素寒璧的脸更近了些,“你想表达什么?”
想要表达你已经对我有了些别样的感觉吗?时千劫觉得他理解面前这小女子的心思。
“所以他妈几百年了,你这都能认错人???”素寒璧紧紧握住时千劫手腕,“时千劫,你有病吧,脑子还好使不?”
只听见“咔嚓”一道清脆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将时千劫断裂了腕骨之后无力的手拂开:“摸你妈呢摸,就你长手了整天摸摸摸,这辈子没摸过女人吗,你这行为严格来说叫性骚扰知道吗?滚。”
时千劫一抖手腕,硬生生被素寒璧掰断的腕骨回正修复。
他掀唇,露出那尖尖的犬牙,唇角挑起,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微笑。
时千劫的身后,似乎有着无形的黑色旋涡在旋转,令人心悸的气息散发而出。
好歹是玄冥界之主,岂容素寒璧一再折辱?
素寒璧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时千劫那强大如江海的气息激荡开来,仿佛是某种兽类正在冲破牢笼而出。
在这暴怒强大的气息鼓荡之下,就算是元婴的修士都会觉得自己仿佛暴风雨之中的无主浮舟,任由沉浮。
素寒璧就这么眼看着时千劫酝酿完毕,有沉郁晦涩的魔火暗中从地底探出,在这房间里熊熊燃烧着。
时千劫冷声对素寒璧说道:“找死——”
他这句话的尾音被拉得很长,因为一只纤瘦苍白的手按住了他的咽喉。
那惑人的喉结上下翻滚,素寒璧略微垂着眸,纤细的手腕如花茎般优雅,那掌心却死死扼住了时千劫的脖颈。
“你说你自己吗?”素寒璧忽然轻笑,笑声如银铃一般,与她手腕上天道铃摇动的响声一般好听。
时千劫那空寂阴冷的眼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这是他成为玄冥界之主之后,从未有过的情绪。
在素寒璧的赤手空拳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是人之将死下意识产生的感觉,就算是魔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