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几秒,中年男人望着昏睡不醒的女孩,慢慢露出个难看的笑:“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剧组里的演员,对吧?”
骆修不语。
露台的入口不宽,是个单页的门,这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堵在门前,就只剩下一条细窄的半人宽的缝,他抱着顾念没办法通过。
骆修正思索间,中年男人见他不语,望着骆修怀里的顾念色眯眯地笑起来:“这是你的女助理吧?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啊,你这是准备带她去哪儿,楼上,开房?”
“……”
骆修回神,他侧了侧身,将顾念挡在中年男人那恶心的目光外,然后才冷淡地低声开口:“和你无关,让开。”
他顾忌着靠在他胸膛前的顾念,刻意压制声量,免得胸腔震动吵醒了她。
中年男人不可置信地愣了几秒,气笑了:“呦呵,新鲜……多少年没听见个小艺人胆子这么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以后不想在圈里再混了是吧?”
骆修懒得理对方。
对这种在一张难看皮囊里满盛着肥油和垃圾、从没产生过完整人格也缺乏最基本的人性常识的社会失败产物,他一贯是动怒都懒得的。
只要那个恶心的目光不要再沾到他怀里的人,他不介意自己在垃圾的眼里有任何的标签和形象。
这种东西也不值得他有任何情绪。
骆修的想法,中年男人自然不知道。他面对过的每一个小艺人确实对他毕恭毕敬,就像今晚他在剧组酒店里经历过的一切阿谀奉承和违心迎合一样。
骆修不说话,他就以为这个年轻男艺人是怕了。
中年男人得意地笑起来:“你还算识抬举。年轻人,狂气点,说话没压住脾气也算正常,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只要……”
中年男人的目光慢慢下落,带着更加猥琐恶心的眼神和笑容,他看向了骆修怀里的女孩。
“咳,只要你跟我道个歉,然后表示一下的道歉诚意,那我就能不计较你今晚的言语过失。说不定心情一好,还能给你找个一番二番的角色让你在观众面前多露露脸——道歉的诚意嘛,也不用多,就把你这个女助理送给我——”
“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温柔轻和的男声低低打断了他。
中年男人一愣,他看见站在他对面的青年人眉眼温和,眸子润得如玉,连笑意都让人如沐春风。
中年男人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机会?”
青年人眸子微动,示意了下他身后的露台出口,然后含笑的眼神落回。
那人再开口,声音温文尔雅,轻得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人:“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滚。”
“——!”
中年男人陡然回神,大怒得脸色涨红。
他气极了,喘了几口气才从脑子空白的状态出来,终于组织起语言破口大骂:“给你脸你不要脸了是吧?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平常看都不配我看你一眼的十八线货色,长一张小白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怒骂之后,中年男人气极地往前扑,但只见着面前的青年人右腿向后退了一步,左腿为支点,身体一转——
酒精不止麻痹了大脑,也麻木了掌握平衡性的小脑,中年男人狼狈地扑了个空,还差点摔到地上去。
他吓出一身汗,艰难扶着露台边缘的矮墙,撑住身。
而在方才,骆修借着后退又侧身避过的间隙,已然站到了中年男人和露台出口的中间。
他垂眸看向怀里——在他有心下,女孩没有被这动静和细微的动作幅度吵醒,看起来睡得依旧香着。
骆修眼底笑意化开。
他重抬回视线,看都没看身后那个身体和脑子都拙笨如猪的垃圾,迈开长腿就要往露台外走。
而就在骆修第一步跨出时,扶在墙边喘粗气的中年男人回过第一口气,他站直了身往前追了两步,恼怒骂道:
“有本事你个崽种别走!玛德敢晃点我,你几条鸟命够你这么折腾?!我已经记住你脸了,你以后、不,你明儿就给我等着,看我能不能弄死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骆修已经走到露台门前,差一步就跨进去。
从头到尾他眼神未动分毫,身后追过来那些难听的谩骂声对他来说无异于狗吠。
打狗这种事他不需要亲自去做,不然传出去都是他自污身份。
“…呸!”
中年男人跨着粗短的腿追了两步就气虚地停下,他吐了口唾沫,嘴脸狞恶。
“不就是要玩你的女助理一晚上,还他吗护着,等收拾完你,你这个女助理我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
啪。
男式休闲皮鞋的鞋跟停在冰凉的地瓷上,发出一声极低极冷的声响。
那道无动于衷的身影骤停。
薄薄的白色衬衫下,流畅的肩背肌肉慢慢绷紧,像是在蓄积某种亟待爆发的情绪。
中年人意外,随即露出狞然的笑:“哟呵,不当缩头乌龟了?生气了?哦,你这女助理说不得是吧?嘿,行,那我非说给你听听——等收拾了你,玩你女助理的时候我也不拦着,就让你在旁边——”
那道身影骤然折回。
追到露台门前的中年男人只来得及看见那双几秒前还温润如玉的眸子。
像秋风乍起,温柔肃杀成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