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音嫁过来几天,一直挂心妹妹,唯恐刘氏不守约定,正要找机会回去一趟,就得了奶娘托人捎的信儿,说他们已经在锦阳城的花草巷里住下了。
姚佳音借着出门买胭脂,顺道去了花草巷里跟他们见面。
姚佳期躺了这些日子,脸色阴得有些白,倒是不见损伤。可姚佳音不放心,将孙家给的那些红包都交给了奶娘,让她带着姚佳期找个大夫好生看一看,然后安定住段日子,等她摸清楚孙家的情况再做打算。
“可是顺儿哥安顿过来的?”因为之前嫁得匆忙,姚佳音预定买的宅子也没买成,还以为是奶娘的儿子做主安排了。
奶娘闻言一愣,道:“不是小姐托了上次那位陆二爷安置的宅子?”
“陆沉?”姚佳音蹙了蹙眉,心里再度起了涟漪。
实话说姚佳音无论是对陆沉这个人,还是家世背景都不算了解。虽感觉他是个厉害人物,可也没想到他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竟连她的事情也都知晓。
姚佳音不禁捏紧了荷包里失而复得的玉佩,觉得陆沉比自己想象地也复杂得多,好像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了的。
这几日陆沉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露面,姚佳音却有一种被他笼罩在羽翼下的感觉,尤其今日看到这宅子。
姚佳音沉默了一阵,转头交代奶娘:“我怕刘氏贼心不死,这段日子奶娘还是带着佳乡下去住几天吧,等我摸清楚孙家的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
奶娘不疑有他,只是见姚佳音面有倦色,将刘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不放心她一个留着,抹了把眼泪道:“这孙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虎口狼窝,小姐你一个人怎么行?”
“这府里其实也没几口人,关系简单得很,我并不受罪。”姚佳音安抚了几句,临走时又犹豫着提了个事儿,“奶娘方便时,替我弄一剂避子的汤药吧。”
奶娘一听,认定她是因为刘氏强迫出嫁,心里也不愿同孙家少爷在一起,不禁又悲从中来,唉声叹了一顿点了点头。
姚佳期自幼就与姐姐亲近,如今好些天不见她,已经哭了几回,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
“佳期乖,用不了多久,姐姐就去接你。到时候我们去南方定居,那儿四季如春,花开不败,你一定会喜欢。”
姚佳期瘪着嘴,哭得鼻头红红的,姚佳音看了也不忍,却又没有办法。孙家四处都笼罩着神秘,孙问又是个酒鬼瘾君子,她不能把佳期带在身边。
好不容易哄好了妹妹,姚佳音未免出来太久徒生事端,随意带了些胭脂水粉就回去了。
孙问正跟一众丫鬟在花园里捉迷藏,大白日的尽往丫头们裙子底下钻。姚佳音看得额角直抽,打算另寻条路回去,一晃眼好似看到章夫人站在月洞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园中的荒诞,再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姚佳音揉着额角,只觉得脑子里的困惑快要爆开了。
她回屋没多久,章夫人便过来了,看见她散在桌上的胭脂水粉,旋开盒子用手指捻了一下,道:“这水粉成色不好,你年纪小不适合,仔细伤了皮肤。”
面对章夫人的主动关照,姚佳音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讷讷道:“我平日用得也不多,只是看着好玩。”
“这倒是了,你底子好,不用这些也无妨。”章夫人笑了笑,看向姚佳音粉白健康的脸颊,眼底透出一丝恍惚,一贯的沉静神色也变了,“妙儿……”
姚佳音不明所以,扭头发出一声疑问,章夫人旋即收敛神色,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想念揪痛是姚佳音的错觉。
“你初来乍到,平日未免拘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我说,或者同芳草交代也是一样。她是我房里的丫头,办事向来利落。”章夫人交代了一些吃穿住行的事情,也没有再说什么,走的时候却由不得多看了姚佳音一眼。
姚佳音不免在意,暗暗思索章夫人口中的“妙儿”是谁。不过她生来不好管闲事,即便好奇也没去问芳草,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长得像章夫人认识的人罢了。
傍晚,老太太派人来传唤前厅用膳,姚佳音只得收拾了前去。
其实平时家里人也不常在一处,只不过今日是孙问的生辰,老太太少不得要拉着人庆贺一番。
姚佳音去的时候,只看到他们祖孙俩,孙胜去了外地,而章夫人也不知何故没有来。
老太太坐在桌前,板着的脸在看到姚佳音时才稍有缓和,挥了下手道:“行了,开饭吧。”
对于疼爱孙子的老太太来说,统共就两三个人的生辰着实有些冷清,姚佳音也惊讶了一下,不过看到老太太的脸色,照旧闷不吭声。
孙问作为今日的寿星,反倒乐呵得很,把酒盅嘬得滋儿一声响。
人老了就爱热闹,老太太看着乖孙满脸慈爱,转头看见桌上的冷清就变得不悦了,兀自念念叨叨:“人都死了不知多久了,每年都这副样子,也不知摆给谁看。”
姚佳音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老太太在说谁,也不去细想。
一顿饭吃得姚佳音不上不下,好容易等得老太太放了人,姚佳音连忙离桌。老太太让她跟孙问一道回去,可出了门孙问就冲她鼻子一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