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心微微讶异了一下。俞故笙便笑:“这些事原不该说出来让你多上心,不过你既然见过了阿坤。又担心他的安危。我便跟你说一说,也好让你稍稍放宽一些心。”
“你是说。你们一直都有往来?”
俞故笙不置可否。
算不上一直都往来,事实上,小石头等人逃出来,跟着他们一块儿上了半山之后,他们便跟阿坤失去了联系。要不是金穗心这一回遇上阿坤,俞故笙当真以为阿坤已遇上了不测。然而,眼下这话不能够叫她知道。她心里的重压实在已很多,再要多添上这一桩,他担心她会承受不来。
想来,她过了年也就十七的年纪。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多少仍在学堂里边快活的跟同邻人玩乐,偏偏她遇上了他,令她小小年纪要这样颠沛流离。
他愧对她。
“那阿坤他,现在可好?”
俞故笙将她的手握着紧了紧:“你别操心这些事。”
顿了顿,他道:“有另外一桩事情,我要跟你商量。”
“商量?”
金穗心不禁跟着他喃喃的念了这个词。他做事情,总是自己想着怎样就怎样,他是个有决断力的,旁人只要顺从他就罢了。他何曾跟人说过“商量”这两个字?
金穗心心头不住的颤动,微微低下的眼中千般情绪掠过。说不出的滋味。他是个粗莽的出身,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看起来,也总是不顾旁人,可她晓得,他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倘若真是自负到目中无人的,他又怎么能准确抓住方润生的心理,说服对方为己用,又怎么能令坚哥等人服服帖帖?
只是,他会将这份心思用到她心上,在令她感到欢喜之外,却是更在她的歉疚跟重压上加了一层。她为自己误解他,为自己的不够成熟,看问题的浅白而感到自我厌弃。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倒塌,因为孩子,她对那孩子的歉疚、愧悔,衍生到自己我厌弃,这厌弃渐渐的加深,让她自厌的情绪更加深刻。
她身体有些僵硬,反过来紧抓着俞故笙手的指尖掐到了他的肌理里去。
俞故笙未呼痛,眼神越发幽沉的望着她。
金穗心眼梢瞥见,那指甲竟将他手背上的皮肉都扎破了,血红扎得她眼睛一痛。她瞬间回过神来,急急起身,不禁慌乱:“疼不疼?我,我......”
“小事。”
俞故笙将她方才的神色变化皆收在眼底,握了她两只手,将手上的伤掩下,拾了刚才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在今天晚上,我跟小方他们商量过,要将南京城拿下来。然而咱们毕竟不是正规出身,装备上自然不能比,虽做了全足的准备,但胜负仍旧难说。我不放心你跟在我身边,可回上海,我又晓得你是必然不肯回的。”
他沉了沉:“我的意思,你是不是留下来,跟你的堂姐妹待在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