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凤将她的手一拉,笑着把人拉到一边病床上坐下来:“医生来过了,说是一点儿皮外伤,不很要紧。我只是想要见你,才故意讹他们,不肯叫他们来给我上药。你怎么样?”
金穗心想到自己跟俞故笙貌似亲近,实在彼此都带着一点儿隔阂的状态,心里有些话要说,但又不好说,只能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都瞧过了。”
余小凤看她面上有些许的落寞,就把眉头一皱,装得十分关心道:“都见着你先生了,怎么你还是不高兴?是他不乐意你过来寻他?”
金穗心摇了摇头,还是不大肯说的样子。
余小凤本是从天津要往上海,听说那里的金凤凰舞台的待遇十分的好,就想去试一试的。不过在火车上恰好碰到有人在寻金穗心,那时金穗心虽然身上穿的是寻常人家的衣裳,但是余小凤在人堆里讨生活的,当时一眼就瞧出来金穗心这个人派头不同,便帮着把那些痞子流氓给引开了。找借口说也要北上,陪同了金穗心一道来北平城。前两天被她在天津的债主找着了,她撒谎骗了金穗心,说那些是她家人卖了她拿钱的债主,她逃了出来,眼下又被找到,所以才来找她要钱。在巷子里被那帮人堵住,着实是余小凤未曾想到的。她那会儿也想着不要因为这一点儿小事牵连了金穗心,就要金穗心先走,现在却庆幸金穗心最终回来寻她了。
那样一个男人,要是金穗心跟他不和睦的话,凭自己的本事,应该也不是拿不下来。
余小凤更加热情了一些,道:“他要是不乐意你过来寻他,那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人都来了。也不要太逆着他,说上两句软话,叫他心里头别那么刺,也就好了。男人嘛,都是喜欢女人柔和一点儿的。”
金穗心看了她一眼,还是摇头:“他和旁人不一样。他要是不喜欢,那是真的不喜欢吧。”
余小凤听到她说“不喜欢”这三个字,当真有点儿心花怒放。
便拍了拍金穗心的手,很随便的说道:“那你也要试一试,你不试着跟爷儿们攀谈,难道还要爷儿们来求着跟你谈?咱们女人,最忌讳就是跟男人硬碰硬,有什么好处?”
说着,撩拨了一下耷在耳旁的卷发。
余小凤走到门边,道:“我去喊医生来帮我把这伤处理处理,别留的时间长了,有疤就烦了。”
说着,把金穗心留在门内,自己要出去。
金穗心忙把她拉住,道:“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等着。”
余小凤就拍了拍她的手,看了一眼刚才俞故笙替她放在一旁架子上的吊瓶:“你这样不方便,还是我自己去。”
也不等金穗心再讲什么,她开了门就走出去。
俞故笙这会儿正半靠在医院走廊一侧的墙壁上,单手插着裤子口袋,衔一支烟在抽。
他人比许多男人都要长得高一点儿,面上无甚表情时,端的是矜贵又冷淡,那俊雅的模样,带着抽烟时的痞匪,瞧在余小凤眼里,当真是撩拨得一江春水涟漪直起。
余小凤拿着掖在旗袍内里的手绢,因沾了雨水,还未干透,她不也在意,在脸上抹了一抹,只恨这会儿胭脂水粉通通全无。按耐着心思,她佯装从俞故笙跟前走过,偶然见着他,讶异的扭头冲着他道:“哎呀,余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是在等穗心吗?你可真是一个好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