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的喊声传遍了整个庭审厅,审判长眉头紧皱的冲法警催促道:“把他拉下来,如果对判决不满,可以让他继续走司法程序,实在不行,我们给他申请法律援助。”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让人听着挑不出去一点毛病,但老叶却无比心寒的看着审判长,解开自己军服的扣子,将那满是军功章的外套脱下,整整齐齐的叠好,摆在了桌子上面。
“老爷子……!”检察院的人也要上来劝阻。
“刷!”
老叶摆手制止了对方的话,指着自己的军服说道:“这套衣服,我穿了快二十年,藏了又快十年……今天穿上它,我以为它就是公正,和你们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可这个判决,我不满意,不服!!!”
老叶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后,推开谭枫和沈天泽,苍老且浑浊的双眼充满委屈,背影不甘的走出了庭审大厅。
“走,追过去看看!”谭枫催促了沈天泽一句。
……
晚上,某烤全羊的饭店门口。
“老叶,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要继续告,我帮你找律师。”谭枫面色认真的冲老叶说了一句。
“不告了,没意思。”老叶完全心如死灰的摇了摇头。
“唉!”沈天泽虽然跟老叶谈不上有多熟,但此刻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张嘴想劝几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我失去了两样东西。”老叶喝的满面通红,舌头梆硬的竖起了两根手指。
“啥啊,”沈天泽一愣:“什么两样东西?”
“儿子和信仰!”老叶面色十分认真的回应道。
谭枫和沈天泽被老叶说的同时一愣。
“我儿子不学好,跟社会上的小崽子弄一块瞎混,最后把命都混没了……我他妈愧疚啊……我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死了的媳妇……广的郑大炮知道,我不是正常从国安退下来的……是因为我在柬埔寨没能救活,我们当时一把手的亲外甥……人家是来镀金的……我他妈的还傻的给人家安排任务……”老叶有些语无伦次的喝着白酒咒骂道:“我不是正常退下来的……没有工作分配,身上挂着档案……啥啥干不了……只能整个黑诊所养活孩子。我寻思刚到部队的时候,自己就是学医的……整个小诊所,打点擦边球,养活养活孩子得了……但就是这个黑诊所让我儿子学坏了……来这儿看病的……什么人都有……我儿子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我的错!”
沈天泽和谭枫喝着酒,发现老叶眼泪已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
“我儿子犯罪了,他被法院判死,那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也没权利替他去死,去挨枪子。但他不是被法院判死的啊,他是活活被人开枪打重伤,治不好才死的。吴占涛开枪的时候我他妈就在旁边……!”老叶瞪着眼珠子骂道:“但是,罪不至死的人死了,罪该万死的人却他妈的判了八年!就今天,就现在,我儿子和我前半生一直坚定不移的信仰,没了!全没了!!”
“老叶……!”谭枫还想劝。
“你不用劝,你们这代人没有信仰……你们就认钱,我和你们不一样!”老叶也许是醉了,也许是真的难过,他趴在桌子上呢喃道:“衣服脱了,我和他们干到底,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