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去王府四处走走,熟悉熟悉,谭管家如若有空,可以带带我。
有空,当然是有空!谭福加乐意至极。
好,那谭管家随我去走两圈,王爷先回房间休息吧。季王眼睛看不见,跟去会有诸多不便,徐江菡这般道。
我也要去。季王嘴一抿,有些气呼呼的:你们为什么不带我去?
徐江菡走到她的身旁,执起她的手,耐心地劝道:我们就走两圈,很快就回来,王爷膝盖刚伤着,不宜多走动。王爷不是说郊外有秋日好景,过几日要带臣妾去么?倘若那时王爷的膝盖没好,是不能出门的。
季王就像是粘上了徐江菡,不情不愿地道:那那你当真会很快回来?
走一圈,走一圈就回来。徐江菡挨不住这软萌的语气,将逛府邸的时间减少了一半。
这般,季王才同意了,乖乖地道:那好,你们去吧。
谭福加候在二人身旁,看着她们二人间情愫的流淌,一种甜甜腻腻的感觉将他包围,他现在终于能体会那门口守卫的意思了。
洞房花烛安排,马上安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了!
***
季王被柳涟搀回了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后来所幸起身,坐在寝殿大厅的宽凳上,辨明大门的方向,像一尊望妻石,等待着王妃的归来。
徐江菡则随着谭福加慢步在王府中,用心地记下府中的一草一物。季王府大型的建筑她都知晓分布在哪里,这些建筑本就难以移动或更改,大体是不会错。但一些小处的景观和路线与前世是不同的,她需要费些心思来记。
行进的路线从大门处开始,谭管家尽职尽责,将每一处都介绍得详详细细。徐江菡并不觉得繁琐聒噪,重回季王府,她觉得这里的每一棵植物、每一片砖瓦、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可爱。
怀念归怀念,正事不能置之一旁。徐江菡此番提议逛王府可不单纯是为了熟悉王府,更主要的是将王府中于季王而言相当危险的东西排除掉。
路过一条汀步,徐江菡踏了上去,走了几步,蹙眉道:谭管家,这儿的汀步间距太大了,且王爷踏着不便,改了吧。
王妃想要如何改呢?谭福加问道。
汀步之间再加石块,排得紧些,莫要留缝隙。王府中凡是王爷会去的地方,这些汀步都要改掉。
明白。谭福加点头道,随即招来一个手下,吩咐他前去购置石块,安排事宜。
走下汀步,面前是一处假山障景,徐江菡踏上黄泥地,脚底踩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块。她移开自己的脚,唤来谭福加,指着尖尖的石块道:还有这处,像这样凸起的石块,都要去除,要用黄土填平。王爷早上便是被这些凸起的石块绊倒的,双膝、手肘都受了伤。
谭福加听完心一惊,连忙道:这可不能耽搁,我马上弄,马上弄!
整座王府的都检查一下,凡是凸起的尖锐的都弄平,桌角什么的要用软布包起来,以免磕碰。
是!王妃细致入微,谭福加丝毫不觉麻烦,连连点头应下。
***
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等徐江菡粗略地走完一遭,一个时辰半过去了,季王在寝殿里头等得花儿都谢了。她的整张脸便犹如那蔫掉的花朵,软塌塌地搁在膝上。
柳涟,你去拐角那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柳涟很想出声提醒季王,半柱香前她才去看的,答案是没有。此时前去,答案定然一样。
可她不能这么说,小殿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安分的身子已经坐不住了,她稍稍流露出拒绝之意,急躁的小殿下就会自己拿着拐杖,独自满王府地寻找王妃。
于是乎,柳涟赶忙放下手头上的事,出了寝殿大门,伸长脖子张望着。她刚一站定,便见一行人踩着落日余晖走了过来,定睛一看,走在中央的正是小殿下心心念念的王妃。
柳涟的双眸渐渐发亮,捏着裙摆,急匆匆地跑回去禀道:回来了,殿下,王妃回来了!
季王蔫掉的脸庞像骤然间吸饱了水,瞬间恢复了生机。她松开环抱住膝盖的手,急着下椅子,去门口接王妃。
殿下可是等急了?徐江菡人未至声先来。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季王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而后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她才停下脚步。
童叟无欺,当真只走了一圈,是王府太大了,需要耗费诸多时间。徐江菡笑着道,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季王,见她衣衫如旧,便问道:殿下未去休息?
我睡不着。季王鼻子动了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已经到了吃饭的时辰?此时不是还早?
王府都是在日落后吃晚膳的,而日一落,她的世界就会骤然黑暗下来,这个变化十分明显,她能感受得出来。此时还有一些亮光越过轻薄的白纱溜进她的眼里,想来日还未落。
徐江菡解释道:听后厨说殿下早膳吃得早,午膳又吃得粗糙,晚上的饭菜我便让他们准备得早些。
后厨做饭的时候,徐江菡在旁侧盯了一会儿,往里头加了几味明目但是味道淡的药材。季王洒入眼睛里头的药物虽然能装瞎,但是药物入眼,会产生余毒,始终对眼睛和身子有伤害。徐江菡如此急迫要入王府,也是急于将这些余毒清除掉。
好香啊。闻到饭菜香,季王方发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拉着徐江菡往屋内走: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徐江菡搀着季王往饭桌走去。她们二人走得慢,婢女先一步抵达,将饭菜碗碟卸下。
季王坐在主位上,徐江菡就挨着她坐下。双目看不见之后,季王就同筷子无缘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碗清淡的粥、一个小碗和一个勺子。粥放在稍左一些的位置,小碗是用来装菜的,放在右侧,而小勺则是她吃饭的主要工具。
晚膳的开始,徐江菡先给季王盛了一碗汤。她将她面前的小碗和粥往后移了移,将汤摆在季王的面前。
饭前先喝一碗汤。徐江菡拉着季王握住勺的手,欲将勺放入汤内,却得到了一些轻微的反抗。这些反抗在徐江菡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饭前要喝汤?季王不大喜欢喝汤,此时她饿得饥肠辘辘,她想先吃两口实在的米饭垫垫肚子,所以不大情愿地问道。
汤易凉,要趁热喝。
这个回答不足以消除季王心中的不情愿。她的脑袋低了下来,鼻子挨到碗沿,嗅了两下,觉得这汤闻起来怪怪的,便皱着眉问道:这汤是什么做的?
有种拐来拐去就是不愿意喝的意味。
徐江菡将她看得明明白白,也将她拿捏得明明白白的,径直拿出了杀手锏:这汤是我做的。
王妃亲手做的?季王的语调扬了起来。
是啊,王爷不是问臣妾为何去了那么久吗,后头的时间,臣妾便是呆在后厨做这碗汤。
王妃亲手做的东西,这个意味就变得不一样了。
季王一手抱着碗沿,一手将小勺伸入汤水里,舀起一勺,吹了吹,往嘴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