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第5节(2 / 2)

徐延年斜了他一眼,冷哼道:“庄子门口硕大的明庄两个字你都不认识吗?真是......”

剩下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李姨娘不过一个妾,在府里充当主母也就算了,可她不该逼人太甚,不给人活路。

平安见温润谦和的徐寿年最近频频发怒,忙点头应是,远远见到明令仪与秦嬷嬷夏薇一起前来,他驻足看了片刻,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夫人虽然有朝廷诰封,可实在是太过怯弱,佝偻着腰脊背永远挺不直,一身灰扑扑的薄旧衫,还没有府里的下人穿得光鲜,哪里有半点国公夫人的模样?

徐延年听到脚步声,转头瞧去见是明令仪,忙叉手施礼,问道:“夫人这是要出门?”

明令仪还了半礼道:“去福山寺礼佛。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徐延年看着瘦弱苍白的明令仪,那双曾经昙花一现璀璨的双眼,如今古井无波,正淡然看着自己,原本那些话却好似再也说不出口。

他斟酌又斟酌之后方黯然道:“李姨娘新指了庄头来,对不住,我未能劝动她打消主意。”

“无妨。多谢先生。”明令仪心中早有预料,此刻听到后也不觉得失望。

秦嬷嬷早上回禀,有两家仍留在庄子里的陪房愿意来偏院伺候,虽然他们人老实巴交,可总算还记着先前在明家的情分,这些就已足够,再多她也护不住。

“高庄头是李姨娘的远房表哥,人还算忠厚老实。”徐延年见明令仪不在意,心中没有释然,反而更为歉意,“这庄子的出息,只怕是......”

“无妨。也不差这一点。”明令仪听到新来的高庄头本性不错,已经是意外的收获,她颔首道:“多谢先生周旋。”

徐延年顿了片刻道:“都是夫人自救。”

明令仪心神一凛,垂眸掩去眼里的惊诧,徐延年比想象中还要聪明与敏锐,不管如何他都算曾退之的半个幕僚,她须得更加小心谨慎。

她蓦地展颜一笑:“伺候菩萨已久,就算是榆木疙瘩也该开了窍。”

徐延年只觉得眼前光芒闪动,犹如焦土堆中有花徐徐绽放。他定定看着她的脸,又深觉得不妥,狼狈后退了一步,定下神垂头说起了正事。

“不知夫人对这片地打算如何处理?在下建议待来年春后再重新起新宅子。”

明令仪将徐延年的一切动作都看在眼里,心头微松,神色重新沉静下来,又恢复了先前与世无争的样子。

她没打算重新起宅子,等到这个庄子完全属于她之后,到时想怎么修就怎么修,于是说道:“不必理会,这样就挺好。”

徐延年想到她如若在此居住,修宅子人多嘈杂总不方便,忙道:“是在下考虑不周。”

明令仪也不多做解释,颔首道别离去。徐延年看着她的背影半晌,终是低声吩咐道:“平安,买些冬日被褥衣衫吃食送到庄子上,尤其是多送些炭来。”

夏薇听到果真如明令仪先前所料,明庄的收成她们肯定拿不到手,心里对她的佩服又增添了一层。

小心搀扶着她的胳膊沿着小径往山上爬,咕哝着骂道:“李姨娘真是不要脸,就没见过哪家的妾这般嚣张。”

秦嬷嬷也跟着一起骂,明令仪将徐延年之事再想了一遍,诡异的笑划过嘴角,喘了口气道:“无妨。李姨娘有国公爷宠着,仗势嚣张也是应有之事。

再说除了李姨娘,还有赵姨娘许姨娘,每个都是国公爷心尖宠,反正我们谁都惹不起。”

曾退之后宅姨娘通房们,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无一不美。夏薇抬眼看了一眼明令仪,嘀咕道:“这是夫人你不愿意争,我就觉着还是夫人长得最好看。”

明令仪只淡笑不语。

几人才到福山寺,小沙弥前来传话,说方外大师有请。

夏薇与秦嬷嬷如同上次一样被拦在了院子外,明令仪跟着小沙弥前去禅房,才走到门外,一枚松果掉在她的头上,吓得她抬头望去,廊檐顶上什么都没有。

她低下头四下张望,又一枚松果飞来砸了她的额头,痛得她眉心紧皱,不打算理会这种孩童般的行径,径直朝禅房里走。

谁知她刚抬脚卖步,身后突然冲来一人,带得她往前趔趄差点摔倒。

“哼。”那人仍旧裹得严严实实,朝她挑了挑下巴语气十分不悦。

明令仪心中诧异,难道是因为他上次在自己面前发疯失态,这是恼羞成怒了?

她不敢得罪他,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只得忍气吞声不做声。稳住身往屋内一看,除了熟悉的几案蒲团,方外大师不在里面。

她考虑了一会后,还是不打算留下,他太过诡异又太有威压感,实在是太危险,曲膝施礼后转身欲离开,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敢跑烧光你的庄子。”

明令仪忍了又忍,转身看着他道:“我若有冒犯公子之处,还请公子原谅。”

那人明显一呆,闷闷地道:“你没有冒犯我之处,过来坐吧,我不会再用松果扔你了。”

明令仪惹不起躲不起,只得乖乖前去坐下。他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她,兴许是裹着头脸吃茶不便,只将茶杯捧在手中取暖,嫌弃地道:“你怎么这么笨,都不会躲的吗?”

“只要公子能出气就好。”明令仪双手接过茶,态度恭敬又端正。

那人直直盯着她,像是要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半晌后道:“你在说谎,真是虚伪。”

明令仪无奈扶额,只得闭上嘴扮哑巴。

“你不是一心向佛吗?寺里早就开始念经了,你却这么晚才来?是因为徐延年来了庄子?唔,他长得勉强还能看几眼,他是你的情郎么?”

明令仪听着他一迭声的问话,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防备心更甚。

待听到他最后一句,她差点没有被呛死,低头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望着他认真地道:“公子休得胡说,若是传出去只怕我命都没了。”

那人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手抬起来往她这边伸了一半,她唬得身子往后仰,他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不动了,片刻后又若无其事收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道:“你尽管放心,除了你我,没人会知晓禅房里面之事。”

明令仪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听完他的话更觉得怪异,在蒲团上动了动,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那人眉头又拧起来,怀疑地道:“不对啊,他不是你的情郎,你对他笑什么?”

明令仪瞪大了双眼,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连她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