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牙还是依依不舍,说:“兄长,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一定要保重啊!”
祁律和祭牙作别,挥了挥手,便踩着镫子,上了辎车。
姬林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到祁律上来,又吩咐说:“启程,走罢。”
祁律还想打起车帘子往外看看,姬林一看他这模样,心里登时又酸的厉害,不管祁律记不记得,和祭牙的关系竟一点子也不受损,这么一想下来,姬林便有了对比,心说怎么不见太傅丢了记忆还爱慕寡人?
姬林其实不知,祁律的确是丢了记忆还爱慕于他,只不过祁律没闹明白两个人的干系,所以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
姬林不让祁律打起车帘子,说:“太傅,来,躺下来歇息一会子,这一路车马劳顿的,趁机修养一番才是。”
天子说着,自己坐下来,随即拍了拍腿面,示意祁律枕着自己。祁律吃了一惊,天子让自己枕着他的腿?这种动作不是小情侣才做的么?可谓是经典的情侣mv名场面!
祁律心里登时千回百转的,犹豫了好久,他觉得自己对天子图摸不轨,那心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但天子是天子啊,先不说他喜不喜欢男子,就说以后三宫六院,必然妃子成群。
姬林见他犹豫,便伸手过去,将他拽过来,强迫祁律躺在自己腿上,虽然是半强迫的,不过祁律一趟下来,莫名感觉刚刚好,特别舒服,而且还特别熟悉,似曾相识似的。
祁律哪里知道,他已经不记得了,但的确似曾相识,自己之前也躺过天子的腿,还不只是一次。
祁律躺在天子的腿上,加之辎车一晃一晃的,因着太舒服惬意了,辎车里还暖洋洋的,很快便困顿起来,眼皮打颤,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祁律睡得十足香甜,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睡饱了,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目,这样一看,天子竟然也睡着了,而且还没醒过来。
天子坐在辎车中,背靠着辎车的车厢墙壁,可谓是正襟危坐,但是闭着眼睛,呼吸也十分绵长稳定,一看便是睡着了。
天子还没醒过来,祁律心窍一动,心头突然涌上来一个不是很正人君子的注意——偷亲!
是了,偷亲!祁律一想到这里,登时心窍发麻,蠢蠢欲动,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做贼一样慢慢爬起来,又左右看了看,生怕辎车里还有第三个人一般。
祁律谨慎的在天子面前晃了晃,天子一点子反应也没有,还在睡着,沉沉的睡着,祁律确保天子不会醒来,更紧张了,恨不能手心里都是汗,快速靠过去,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只觉得嘴皮子一热,在天子唇上啃了一口,立刻快速闪开。
天子本没有醒过来,但是感觉自己嘴唇上一痛,好像被甚么撞了一下,便要苏醒过来,祁律吓得连忙躲到角落,哪成想这一刻,辎车突然一颠簸,压到了石子,晃动了一下。
外面的骑奴大喊着:“天子饶命!天子饶命!小臣不是故意的。”
姬林苏醒过来,还以为是辎车颠簸,自己撞到了甚么,嘴唇上只是钝钝的疼,便没有注意,说:“寡人无事,继续赶路罢。”
外面的骑奴如蒙大赦,祁律也如蒙大赦,没有被天子发现,摸着自己嘴唇一阵傻笑,自己回味去了。
众人回到了洛师,已经进入了“腊月”,马上便是最大的节日腊祭,天子自然忙碌得很。
不只是天子,祁律这个太傅也是忙碌得很,除了腊祭的一些相关事宜,还有腊祭的宴席需要忙碌。
腊祭是春秋时期最大的节日,每一年的腊祭宴席都是最隆重的宴席,因着祁律病还没好的缘故,天子便让周公黑肩来帮衬着祁律准备宴席,不让祁律累着,所以祁律只是表面上很忙,实则内地里很多事情都是周公黑肩在做。
眼看着今日便是腊祭燕饮,膳房的膳夫们临时找到了祁律,硬着头皮想请祁律来帮忙。
膳夫们支支吾吾说:“这种粗鄙之事,本不该劳动祁太傅的,但……但小臣们也实在是无奈。”
祁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便说:“可是有甚么为难?”
这腊祭的庆典十足宏大,因此各国都会派使者前来,齐国出了诸儿的丑闻,如今诸儿已经被齐国领了回去,面子上过不去,难看得很,因此齐国想要趁着这次腊祭,派遣使臣过来给天子赔罪。
齐国的侍者已经到了洛师,还带来了很多赔罪的东西,其中便有东海的一些特产。齐国临海,物产不是一般的富饶,除了有盐,齐国还有很多海错,也就是水产品。
因着这个年代交通极其不便利,海错这种东西,内地极少能食到,若是食到,也不是一些新鲜的货色了,哪里能像齐国使者带来的海错一般新鲜?
齐国使者带来了很多海错进贡,这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货,那是大大的恭敬。可是膳夫们却发愁了,因着洛师的膳夫们平日里见不到这些个海错,不怎么熟悉海错的烹饪,今日的腊祭燕饮是一年中最大的燕饮,使者云集,倘或膳食上出现了一点点纰漏,那可不只是膳夫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家的问题,会被人嘲笑没见识,甚至觉得国力不行。
祁律一听便明白了,通常的海错做法,就是那么集中,不是清蒸,就是白灼,要不然用韭菜抄一抄,如今洛师的膳夫们会做了海鲜粥,最多最多再做个粥,但这都没甚么新鲜的,花样儿早就用过了。
膳夫们唯恐不能让燕饮出彩,又不知该用甚么样的新鲜手段烹饪海错,一时便发愁了。
祁律记忆混乱,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唯独这个美事儿,仿佛与生带来的一般,只要见到了食材,脑海中便会蹦出很多很多花样儿。
因此祁律便答应下来,准备去膳房走一走,看看这海错的花样儿。
祁律进了膳房,公孙滑也在膳房中忙碌着,他也是被膳夫们请来的“高手”,有了祁律和公孙滑坐镇,膳夫们可算是松了口气,虽祁律还没上手,便觉得祁太傅分外的稳当,特别有安全感!
祁律盯着那些海错看,大多是一些新鲜的虾子,还有螃蟹。这大冬日里的,难得有这么多新鲜的虾子和螃蟹,选的都是最好的,新鲜的不得了。
祁律一看,不由微笑起来,脑海中赫然就想到了一种做法,保证旁人都没吃过,独一份儿,若是拿到了燕饮上,绝对长面子。
那便是——醉蟹和醉虾。
虽然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生鱼片”,贵胄也不是不吃生的,但祁律估摸着,生虾和生蟹贵胄们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打算将醉虾和醉蟹做成熟醉虾和熟醉蟹,只是稍微改良一些。这熟醉虾和熟醉蟹的口感不如生腌那般鲜嫩多汁儿,但也足够了,无伤大雅,而且受众面更加广泛,反而更好。
祁律想到了做法,立刻挽起袖袍,公孙滑打下手,两个人忙碌起来,其实熟醉虾和熟醉蟹的做法很简单,但问题就在腌制上,用什么样儿的酒,用什么样的作料,用什么样的配比,经过正宗腌制的熟醉虾和熟醉蟹,入口甘甜,比原汁原味清蒸的螃蟹和虾子多了一层醇厚,更能去腥,让很多吃不了一丁点子腥味的人,也能品尝海鲜的美味。
燕饮就在今日晚间,时辰所剩不多,熟醉虾和熟醉蟹泡不了多久,为了尽可能的入味儿,祁律便把酒料调制的稍微咸一些,随即将处理好的熟虾和熟蟹泡进酒料中。
祁律做好这些,便大功靠成了,极其简单。膳夫们闻着虾子和螃蟹的香味儿,不只是鲜,还有一股子酒香,别管是爱饮酒的,不爱饮酒的,闻到这个味儿只觉欲罢不能。
然……
膳夫们迟疑的说:“太傅,这就……这就做完了?如此容易便宜?”
祁律笑眯眯的说:“是了,如此便大功告成了,等浸泡一会子,端出去便是了,这海错虽鲜,但也腥,因此切忌多加侍弄,反而让腥气更加逼人。”
很多人都会发现,许多地道的海鲜小馆子,无非就是几种做法,清蒸、白灼、辣炒、椒盐,最多做个海鲜饺子,熬个海鲜粥之类的,再没有其他了。其实原因很简单,正如祁律所说,海鲜虽然鲜味十足,但同样也有腥气,如果捯饬的太多,反而会加重腥味儿,腥味儿和其他佐料重叠在一起,那可真是腥上加腥,得不偿失了。
祁律都说成了,膳夫们也不疑有他,对祁律再三叩谢。
祁律把膳夫们扶起来,说:“不碍事儿的,正巧我也馋了这口儿,晚上燕饮之时,还能多食几口。”
祁律忙完了醉蟹和醉蟹,从膳房出来,一看这时辰,也不是太早了,本想出宫回府上去换套衣裳,毕竟今日的燕饮格调很高,但如今一看来不及回府了。但祁律又嫌弃自己身上有腥味儿,定然是方才料理海错的时候沾染的。
祁律左思右想,便想到了在宫中沐浴。因着宫中总是有值夜班的卿大夫留守,所以宫中的设施是一应俱全的,有专门给卿大夫们沐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