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拉了一下黎子仪,黎子仪低声说:“太傅放心,大司马有没有问题,去他府上看一看便知。”
祁律想了想,便笑着说:“大司马不邀请律一同去坐坐么?”
大司马正琢磨着让祁律教他梨子果脯的做法,学会了以后给夫人做来吃,祁律要去他家,大司马自然同意,武曼说:“祁太傅同来?那正好,一起罢!”
三个人一道出宫,往大司马武曼的府邸而去。武曼引着祁律和黎子仪一路往里走,笑着说:“你们不要嫌弃,我舍中有些凌乱。”
祁律笑了笑,说:“男子汉大丈夫,舍中有些凌乱算甚么?”
祁律平时不喜欢收拾屋舍,全都是獳羊肩在收拾,祁律唯一能收拾干净的便是膳房里,只有膳房里干干净净。
祁律心想着,自己的屋舍已经够乱了,总是被小羊数落,大司马的屋舍还能乱到哪里去?
“吱呀——”武曼推开舍门,一瞬间祁律想要收回前言,只能甘比下风。
大司马诚不欺我,这屋舍乱的几乎无法下脚!
武曼的屋舍倒是不会脏乱差,只是太乱而已,没有脏衣服,也没有吃剩下的食物,而是一地的公文,还有各种各样的地图,堆得满地都是,案几上已经没有地方了,看来办公的地方就是地上的席子,随便扒拉开一片地方就可以办公。
祁律眼皮狂跳的站在门口,武曼走进去,稍微拾掇了一些,说:“坐坐,进来坐罢,随便点。”
三个人全都走进去,祁律还想着来武曼府邸里,正好找一找书房,看看武曼经手的账目之类的,看起来现在不用找书房了,账目应该都在地上,这要是被人拿了去,估摸着也不知道。
祁律坐下来,武曼端出一些酒菜来,又把自己熬煮好的秋梨膏亲手沏上,端给黎子仪,说:“表兄快来尝尝。”
黎子仪冲武曼微微一笑,武曼再次被晃了一眼,只觉得同为男子,这表兄生的也太好看了一些。
武曼咳嗽了一声,给祁律倒满了一杯酒,对黎子仪说:“表兄可能饮酒?”
黎子仪看起来十分柔弱,又患有咳嗽,武曼还以为他不能饮酒,黎子仪声音很温柔,说:“能少饮一些,酒量不行。”
祁律咂咂嘴,觉得黎子仪这个模样,可能和自己的酒量一样,都是不喝正好,一杯就倒的类型。
然,祁太傅想错了,正正好儿的想错了。黎子仪说自己酒量不好,完全是自谦。
祁律不敢饮酒,只是呷了两口而已,他这次来武曼府上,是为了看文书的,地上那么多文书,只要武曼饮醉,自己便可以随便偷看。因此祁律一个劲儿的给武曼劝酒。
祁律是劝酒,武曼和黎子仪是真的饮酒,黎子仪一杯接一杯,三杯下肚,脸色只是微微泛起一些红润,根本不上头,也没有太多的反应,说话还是那般温温柔柔,有理有据,分毫不差,祁律吃了一惊,心想人不可貌相。
黎子仪与武曼一人一杯,不断的推杯把盏,眼看着一坛子酒浆见底儿,又换了一坛子,武曼的酒量也不差,但是完全拼不过黎子仪,换了第二坛酒的时候已然不行了,说话口舌不是很清楚,已经有点大舌头,举起酒杯的动作摇摇晃晃。
反观黎子仪,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微微晃动着杯中酒浆,笑着说:“看来大司马醉了,那这是子仪赢了。”
“不不……”武曼挣扎起来摆摆手,说:“没……我还没醉,我可以继续饮……我武曼从、从来不输人!继续……继续饮酒!幸饮!”
他说着,还对着祁律说:“喝、喝啊!太傅,你饮酒……幸酒!”
祁律干笑一声,武曼都大舌头了,竟然还给自己劝酒,祁律给自己倒了一杯秋梨膏润润嗓子,武曼也没发现祁律喝的是“假酒”。
武曼端着酒杯,“哗啦!”一声,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脸上,祁律正在饮用秋梨膏,差点直接笑喷出来,连忙捂着嘴咳嗽。
武曼把酒水倒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擦着脸,说:“别……别弄脏我的图……地形图……”
地上堆放的很多地形图,都是武曼自己亲手绘制的,武曼的足迹几乎踏遍整个大周管辖土地,他嫌弃别人绘制的地形图不够精准,便自己亲手绘制,亲自踩点,这工程何其浩大。
因此武曼就算是饮醉了,下意识也怕弄脏了自己的地形图,胡乱的擦拭着自己的脸面。
黎子仪站起身来,扶着武曼说:“大司马,您的衣衫脏了,子仪扶你去换一件罢,以免打湿了地形图。”
武曼浑浑噩噩的说:“对对……不、不能打湿地形图,换……换衣裳……”
武曼说着,便开始撕扯自己的衣带,又扯自己的衣领子,那动作豪放的简直辣眼睛,黎子仪扶着他起身,别看武曼身材高大,但是黎子仪比他更高。黎子仪看起来文文弱弱,却能直接将没魂儿一样的大司马半扶半抱起来。
黎子仪声音温柔又无害,哄着武曼去旁边的屋舍换衣裳,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外去,黎子仪临出门之时,还转头对祁律打了一个眼色。
祁律当然知道黎子仪的意思,黎子仪带着武曼出去之后,这房舍里便没有了其他人,祁律想看什么看什么。
“吱呀——”祁律见他们走出去,赶紧关上屋舍门,立刻回身开始翻找地上的文书。
地上乱七八糟的,大多都是地形图,其中还有一些文书都是生僻字,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祁律拿着那些简牍锦帛,看的是一头雾水。
祁律席卷了一圈地上的文书,感觉自己像是在给大司马收拾屋舍,就在此时“叩叩叩——”有人敲击着紧闭的舍门。
祁律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书,镇定地说:“甚么人?”
门外之人十分恭敬的说:“祁太傅,小人是大司马府上家宰,不知酒水小菜够不够,需不需要添加一些?”
祁律淡淡的说:“够了,不用再添了。”
那家宰便说:“是了,那小臣不打扰几位燕饮,先退下了。”
家宰离开,祁律松了口气,收拾了几样文书揣在怀中,退出了大司马的屋舍,他不知道黎子仪和武曼去哪里换衣裳了,刚一出门,突听“嘭!”一声,仿佛是什么重物撞到门板的声响。
祁律顺着声音走过去,就是隔壁的屋舍,屋舍的门紧紧关闭,不过屋舍的室户是开着的,祁律顺着室户往里一看……
屋舍中昏昏暗暗,两个人影跌在一起,紧紧靠着门板,大司马武曼将黎子仪抵在屋舍的门板上,两个人正在激烈的接吻。
祁律看了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往里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错,祁律就说自己才呷了一口酒,小半杯而已,根本不可能饮醉,看的是清清楚楚。
武曼的动作非常凶猛,如果他平日里是个小狼崽子,那么现在就像是一头老虎一样,恨不能将黎子仪吃拆入腹,紧紧搂着黎子仪的腰,几乎要把他揉进血肉之中。
黎子仪微微闭着眼目,相对比武曼的激动亢奋,黎子仪的反应简直便是游刃有余四个字。
黎子仪在接吻的空档竟然还看到了祁律,和祁律对上了眼神,甚至微微对祁律摆了摆手。
祁律:“……”一心二用,实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