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有些莫名其妙,辎车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天子,一个是祁律,薛魏突然笑了一下,而且这个角度明显不是对着天子笑,难道是对着自己?
祁律并不识得薛魏,而且薛魏在薛国,就算是以前的原装“祁律”,也是生活在郑国,郑国和薛国距离遥远,怎么也不可能是认识。
姬林没想到,祁太傅招蜂引蝶的功力这么高,刚刚来到薛国,还没落脚呢,就和薛国的二公子“眉来眼去”起来,当然,是单方面的眉来眼去。
姬林的脸色瞬间落下来,淡淡的说:“虚的便别来了,进城。”
“是是。”薛侯尚赶紧答应,亲自引路,往都城而去。
姬林把车帘子放下来,心里还酸得很,对祁律试探的说:“太傅可识得那薛国的二公子?”
祁律很自然的说:“回天子,不识得。”
姬林又说:“那薛公子为何对太傅发笑?”
祁律心说我也行知道,不过还是恭敬的说:“这……律便不得而知了。”
姬林听他的回答,还挺满意的,毕竟是那薛魏单方面热乎,又试探的问:“太傅觉得那薛公子的容貌如何?”
祁律不解的看向天子,天子为何突然问起薛公子的容貌?难道……
祁律心中一跳,心想着难不成天子看上了薛魏?薛魏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一点祁律要承认,只不过薛魏没有公孙子都长相“正派”,看起来风流多情,是那种招蜂引蝶的典范,用很通俗的话讲,这样的男人适合当男朋友,绝对不适合当老公。
而且祁律觉得,薛魏的面向除了风流多情之外,还有一些精明算计在里面,一看便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祁律交朋友一向喜欢比较坦白的类型,例如祭牙、祝聃、虢公忌父这种类型,而薛魏恰好不是这种类型。
虽祁律没有和薛魏看对眼,但是薛魏的长相的确世间少有,那种风流的模样又十分惹眼,祁律心中狐疑,难不成天子看上了薛魏?之前祁律便怀疑天子看上了美艳的公孙滑,如今祁律更是怀疑起来。
说起来,薛魏和公孙滑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那种过分惹眼的类型,不同的是,薛魏的体格高大,而公孙滑纤细温柔,相同的是,都是那种华美的类型,通俗的说就是俊美的不亲和,又华丽又俊美的类型。
祁律眯着眼睛思索了一阵,难道天子比较喜欢这种华美的外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祁律可不是华美的典型,虽祁律长相不差,也是俊美清秀的类型,但是祁律平日里很懒,怕麻烦,所以不怎么捯饬自己,獳羊肩给他选什么衣裳,祁律根本不多看一眼,因着这些,祁律和华丽俊美完全不沾边,倒是俊美的十分亲和。
祁律心中一时间飞出老远,姬林见他不说话,低头冥想,还以为祁律真的看上了薛魏,心中暗暗心惊,说:“太傅?”
祁律这才回过神来,搪塞的说:“薛公子的容貌,世间少有,非一般人可比。”
祁律说的半真半假,姬林一听,太傅竟然夸赞了薛魏,心里更是酸的不一般,便没有再开口,之后进入薛国都城的这段时间,祁律和姬林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祁律觉得,可能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所以天子不是很欢心,看着天子的模样,抱臂而坐,有点像极了自己狗儿子赌气时候的模样……
祁律也不知天子为何要赌气,他心里也有一些盘算,惦念着天子可能看上薛魏的事儿,那只揣在心里的大鹅又开始扑腾起来,心想着,自己难道应该捯饬捯饬?注意一下行头?
薛国为了恭迎天子,特意准备了一场接风宴席,虽天子是来打仗的,但是这些客套寒暄一点子也不能少。
今日晚间,便是薛国为天子准备的接风燕饮,会在薛宫中摆宴。
祁律和天子分开,回到了下榻在薛宫的屋舍,临分开的时候,祁律还能感觉到,天子好像还在赌气,至于缘故,祁律也摸不着头脑。
祁律回了屋舍,坐在席上,一改常态。按理来说这一路车马劳顿,一有功夫的话,祁律笃定会倒在榻上装死,小歇一会子,哪知道祁律这会子竟然坐在席子上,还对獳羊肩说:“小羊,我带了什么衣裳没有?”
平日里很镇定的獳羊肩吓了一跳,说:“太傅?您……不舒服么?”
祁律:“……”
祁律发现,这事儿问獳羊肩也是白问,因着他家小羊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类型,根本不需要捯饬,平日里也不捯饬自己,一直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
祁律便把目光放在了公孙滑身上,笑起来说:“滑甘,你说这参加宴席,我该穿些甚么?”
獳羊肩一听,太傅真的病了,竟然思考起自己的衣着来了?
这个问题问公孙滑便是对了,虽公孙滑也是天生丽质的类型,但是他对穿衣是有一定品味的,果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公孙滑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薛国的接风燕饮很快便要开始,石厚前来接祁太傅去燕饮,走到屋舍门口便看到了獳羊肩,笑着说:“小羊,快去请太傅出来,别误了时辰。”
獳羊肩听他唤自己小羊,脸色很平静的盯了一眼石厚,说:“石将军您莫要与小臣开顽笑。”
石厚说:“怎么?往日里厚是骑奴,因此不能如此亲密的呼唤家宰,如今厚已然是虎贲,还不能如此亲密么?”
獳羊肩不理会石厚的调侃,说:“太傅还未更衣妥当。”
石厚说:“今儿个是奇了怪的,太傅更衣如何这般的慢?”
“吱呀——”说话间,屋舍的门便打开了,只见祁律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是平日里的一身太傅官袍,但石厚打眼一看,竟觉得异常惊讶,不由睁大了眼睛。
祁律还是平日的祁律,却又不是平日的祁律。平日的祁律懒得修边幅,虽不说蓬头垢面,但是着实朴素了些,而今日的祁律……
祁律一身太傅的官袍,外面罩着一件透黑的纱衫,纱衫松松散散,正配合着祁律略微慵懒的气质。纱衫一罩,拖在身后竟然微微有些收腰,衬托着祁律那精瘦的细腰,比杨柳还细,却柔韧而挺拔。
再看祁律的鬓发,和往日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鬓发梳的微微有些松散,又凸显了祁律那慵懒的气息,几缕黑发顺着身前垂下,在晚风中轻微浮动,说不出来的谪仙气息,一股禁欲之感扑面而来。
石厚吃了一惊,随即说:“太傅您这是……中了甚么邪?”
祁律只是让公孙滑帮自己改造改造,稍微华丽一点,毕竟祁律觉得,天子可能喜欢长相华美之人,祁律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他对天子窥伺已久,总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拐跑罢。
祁律看了石厚一眼,石厚立刻改口,说:“太傅您听错了,厚是说,厚看到太傅这番打扮,惊如天人,怕是厚要中邪!”
石厚调侃了祁律一番,因着时辰不等人,众人便往宴席而去了。
真是太巧,在宴席门口,还没进入燕饮殿,祁律便遇到了薛国的二公子薛魏。
薛魏立刻上前作礼,拱手说:“祁太傅。”
薛魏一身公子华袍,身边还跟着一个小臣,小臣面容很普通,标准的大众脸,丢在人堆儿里几乎是找不出来的哪种,倘或说哪里与众不同,可能便是身材了,那小臣的身材高挑又纤细,即使只穿着粗衣,身段也十分出众。
薛魏微笑的与祁律作礼,那笑容和作礼的动作,简直便像是孔雀开屏一般,差点晃瞎了祁律的眼目。
祁律的态度很平淡,毕竟薛魏可能是天子看上的人。薛魏也不介意祁律的态度冷淡,还笑着说:“祁太傅一表人才,真真儿是秒人。未见祁太傅之时,还以为祁太傅为白发苍苍的老叟,没成想太傅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作为。”
薛魏正在和祁律攀谈,姬林便从远处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了那二人,薛魏笑的十分“油滑”,目光打着滚儿的在祁律的身上转来转去,天子心中登时警铃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