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牙呆在原地,瞠目结舌,他哪想到这么寸,说公孙子都坏话的时候,公孙子都正巧便来了,还听了个清清楚楚。
祁律无奈的揉着额角,说:“弟亲,方才为兄已经很努力的咳嗽了。”
祭牙可怜兮兮的说:“兄、兄长,你咳嗽,是因着公孙阏么?我还以为你嗓子不舒服。”
祁律:“……”
祁律说:“弟亲,要不然……你追上去说几句好听的?”
祭牙十足不屑地说:“我、我和他又没干系,我追上去做甚么,不追,我才不追!”
说完,面容有点挂不住,一脸刻意的说:“对、对了,兄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子正事儿,那个……我先走了啊兄长,改天来找你饮酒!”
说罢,手忙脚乱的冲着公孙子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祁律无奈的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郑公孙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能惹上我的弟亲……”
天子的队伍要在郑国小歇几日,整顿一番,之后再回洛师去。
休整的这些日子,郑伯寤生安排了一些小节目,例如天子临行之前,准备为天子践行的酒宴等等,为了挽回郑国自己的颜面,郑伯寤生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特别的“节目”,那便是演兵。
郑伯寤生请天子去参观郑国的军营,其实目的很明确,郑伯已经被年轻的天子连续削了好几次,郑国的脸面,还有郑伯的脸面都很难堪,为了找回一点点脸面,郑国打算请天子来军营“视察”,顺便彰显一下郑国的威严。
姬林没有拒绝,他知道郑伯耀武扬威的小心思,不过姬林还是没有拒绝,因着他也想看看,郑国军队最高的实力是什么样子的,姬林身为天子,总不能固步自封,亲眼见到,总比耳朵听到,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要真实的多。
今日便是姬林参观郑国军营的日子,军营不在老郑城之内,需要出城,早上走的话,中午到达军营,视察一番,今日还能赶回来,十分满打满算。
这可苦了祁律,他自然也要陪同天子,一道去视察军营,一大早上爬起来,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
姬林准备步上辎车的时候,便看到祁律正在上马,他抓着马缰,睡眼惺忪的,努力的和马匹作斗争。
姬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正色的说:“太傅,寡人有事与你商谈,过来参乘罢。”
祁律一听,眼睛登时亮了起来,除了天子的辎车,今日陪同一起去的,就连郑伯寤生和和郑国第一权臣祭仲都要骑马,祁律自然也是骑马的,但是骑马是祁律的短板。
祁律连忙拱手说:“谢天子。”
天子登上辎车之后,祁律也跟着步上辎车,他登上去,姬林在里面伸出手来,将祁律拉了上来。坐进辎车里,祁律这才松了口气,倘或让他一路骑马去郊外,估摸着便要被颠散了。
姬林笑眯眯的说:“太傅还是如此不精骑术。”
祁律十分惭愧的说:“律惭愧。”
姬林说:“无妨,改日寡人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教一教太傅骑术。”
祁律其实还挺想学骑马的,因为每次看到旁人骑马,都有一种无比帅气的感觉,祁律着实羡慕,如果能学骑术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祁律拱手说:“律拜谢天子。”
姬林笑了笑,说:“寡人都答应教导太傅骑术了,那太傅该回礼些甚么呢?”
祁律一愣,原来还要收学费的?可是自己有什么可以给天子的,除了……花椒?
姬林笑着说:“是了,寡人听说,太傅日前做了香甜的肉脯,寡人却没有尝到,好生的失落。”
祁律眼皮一跳,心想天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做了肉脯的?难不成天子还派人监视自己?眼目竟然如此众多。
祁律哪知道,天子根本不需要派人监视祁律,因着天子就是小土狗,那日祭牙醉酒,小土狗便看到了好多蜜汁肉脯,馋的不得了。
祁律心中狐疑,面上十分恭敬的说:“天子若是想食肉脯,今日回去,律便烤制肉脯,送到天子面前。”
姬林说:“今日回去晚了,寡人如何忍心劳累太傅,改日再说也不迟。”
祁律有些奇怪,只觉天子的话有点小肉麻,也不知道天子到底有甚么深意,眼眸动了动,只管应承下来,其他也没多说。
一路十足顺利,辎车在军营门前停下来的时候,堪堪到了正午,众人在军营门前下马,换成了轺车,一路开进军营之中。
营中的郑国将士们正在习武,因着是夏日,好些将士们全都打着赤膊,古铜色的皮肤,热汗涔涔的顺着肌肉往下滚,打眼看过去,一个比一个孔武有力。
郑伯寤生今日是来炫耀的,便引导着天子的轺车,十分恭顺的说:“天子请看,这便是我郑国的军队,与天子的周八师自然无法比拟,还请天子不要见笑。”
这是郑伯寤生的炫耀,炫耀出来的军队自然是郑国最厉害的水平,还真别说,打眼看过去,简直雄狮威武,十分壮阔。
姬林站在轺车之上,强烈的阳光下,眯着眼睛去看那些训练的军队,便听“好——!”“又中了!!”“又中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都看过去。
就见角落的一个小队正在训练骑射,士兵们整齐排列,围成一个空场,空场上一人一马飞腾奔驰。
那马背上坐着一虬髯大汉,满脸大胡子,根本看不见样貌,他也是打着赤膊,古铜色的皮肤在强烈的日光照耀下,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看上去异常健美,充斥着力度的野性,仿佛是一只猎食的豹子。
那虬髯将士一手拉着马缰,一夹马腹,策马狂奔,另外一只手抬起来,向后一勾,紧跟着两只手都脱离了马缰,猛地一分,将一张硬弓直接开满,弓上长箭“铮——”破空巨响,离弦飞出。
“啪!!”正中靶心!
祁律一看,那箭靶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箭,而且箭矢的尾部羽毛颜色统一,说明出自一人之手,全都正中靶心,无一偏离,甚至靶心射满了,之后的箭矢便直接劈开靶心上的箭矢,来了一个穿心,可谓是箭法入神,百步穿杨。
祁律老是在古装剧里看到射箭,但从未亲眼看到这样的骑射技术,果然是术业有专攻,看的祁律不由也跟着抚掌起来。
天子一看,心里登时酸溜溜的,那虬髯将士没穿上衣,赤着膀子,祁太傅还一脸“看呆”的模样,眼神“火辣辣”的,天子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何能不吃味儿?
其实天子冤枉祁律了,祁律因着头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射箭技术,所以才看的很尽兴,但也不至于看呆,更不是因为那虬髯将士的身材。再者说了,那虬髯将士满脸的大胡子,根本看不见容貌,除了一双眼睛,其余的面容都被胡子严严密密的盖住,祁律哪知道他长成什么模样,更别提爱慕了。
姬林心里有些酸,眼看着祁律抚掌,便淡淡的说:“郑国的将士果然非同一般。”
郑伯寤生微笑说:“天子谬赞了,这些不过是我郑国不入流的一些武士,实在不值天子夸赞。”
姬林心中冷笑一记,稍微客套一句,郑伯还蹬鼻子上脸了,一来他是想要搓搓郑伯寤生的锐气,这二来也是想要在自己的心上之人面前现弄一番,姬林微微一笑,说:“寡人眼看着将士们如此精湛的功夫,这不免也有些手心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