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督说:“公子,大事!”
华督将宋公与夷让孔父嘉去引诱祁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公子冯,公子冯瞬间什么睡意也没有了,冷笑了一声,说:“还真像是我的好大哥能拿得出手的注意呢,还是这般不择手段!”
华督拱手说:“公子,祁太傅一直不近女色,倘或大司马真的得手,亲近了太傅,那便是亲近了天子,公子距离宋国的国君之位,便遥远了一步,还请公子定夺!”
“不急。”公子冯挑起一个笑容来,说:“你且回去,我去见一见天子。”
华督很快离开了公子冯的营帐,公子冯穿戴整齐,便去了天子营帐,此时姬林已然要就寝了,马上便是子时,他若是不就寝,摔在地上肯定会引起慌乱。
正要就寝之时,便听说公子冯来了,而且是十万火急之时,关乎到了祁太傅,姬林一听关系到了祁律,立刻让公子冯进来。
公子冯拜见之后,言辞恳切,将宋公与夷让孔父嘉引诱祁律一事告到了天子跟前,又说:“宋国的大司马已然深夜离开营帐,华父看的清清楚楚,正往太傅的营帐而去。天子,您想想看,大司马是习武之人,而太傅不只没有武艺,如今还醉了酒意,唯恐狡诈之人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天子不得不防啊。”
“嘭!!”姬林听到公子冯的话,心中一股火气冲天而起,他从未这般生气过,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说:“放肆,当真是放肆!”
姬林气的眼珠子赤红,粗喘了两口气,立刻说:“你且退下,寡人自有分寸。”
“是。”公子冯已然告了状,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天子营帐。
姬林立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一刻也不能停留,恨不能一步跨到祁律的营帐,以免宋国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然而他刚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突然一晃,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紧跟着便听到打更的声音。
子时……
嘭——
姬林没能离开榻边,直接一歪,整个人倒在榻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祁律睡得很香,躺在榻上四仰八叉的。睡着睡着,便听到“簌簌簌……簌簌……簌簌……”的声音,仿佛闹耗子似的,一会儿响一下,一会儿响一下,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让人好生难过。
祁律一个翻身,顶着酒气坐起来,脑袋里还混混沌沌的,醒不过梦来,嘴里仿佛含了一颗大枣儿,说:“谁……睡在外面儿?小……小羊?快来陪太傅、太傅睡觉……”
祁律含糊的说了一句,一个不稳,又倒在榻上,那外面的声音似乎被祁律惊到了,突然停顿下来,但是仍然没有进来,一直僵持着。
祁律再次艰难的从榻上爬起来,身体像是灌了铅,脑袋也不怎么灵光,歪歪扭扭的下了榻,晃晃悠悠,走着曲折的路线,绕了好几圈才从营帐中走出来,打起帘子的动作,分明只是有一个步骤,他却像是小猫倒毛线球似的,来来回回的掀。
好不容易掀开,脚下一个踉跄,衣带子不知何时开了,祁律一脚踩在自己的衣带上,特别干脆,瞬间从营帐里扑了出去。
“嗬——”
祁律扑出去,“咚!”一声,没有摔在地上,反而摔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磕的他鼻子酸疼,恨不能流下生理泪来。
“太、太傅?!”
祁律便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抬头一看,眼前一片模糊,因为醉酒,认不太清楚,祁律便扒着那个人的前襟,垫着脚使劲向上看,凑过去仔细看。
对方可不正是奉命来引诱祁律的孔父嘉么?
孔父嘉在祁律的营帐外面踱步了很长时间,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进来之后说些什么?孔父嘉中毒的期间,都是祁律亲自侍候饮食,孔父嘉深感大恩,也从未对祁律有过什么不轨之心,但君命如山,孔父嘉又是一个愚忠之人,简直进退两难。
他这般踱步,哪知道祁律竟然自己跑出来了,还一头扎进他怀里,拽着他衣衫,垫着脚往上凑,孔父嘉一时愣了,分明是自己奉命来引诱祁太傅,这怎么……怎么好似倒过来似的?
孔父嘉赶紧向后撤了撤,与祁律拉开一点儿距离,祁律“嘿嘿”傻笑一声,醉的厉害,说话声音也很慢,说:“哦——是……是孔子的老祖宗啊!”
孔父嘉:“……”太傅高深莫测,自己愣是没听懂。
祁律揉了两把自己的脸面,强自打起精神来,靠着营帐站着,身上却像是没骨头一样,晃了两下,又要倒下去,孔父嘉吓得赶紧扶住祁律,让他重新靠在营帐边上。
祁律站好,说:“这……这大半夜的,大、大司马有事儿么?”
孔父嘉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提着一只酒坛,孔父嘉是来奉命引诱祁律的,但是他不知如何下手才好,便顺手提了一个酒坛过来。
祁律一看那酒坛,立刻眼睛一亮,说:“我……我知了!”
孔父嘉心头一跳,难道祁律看穿了自己的龌龊心思?
便在此时,祁律又“嘿嘿”一阵傻笑,弯下腰去拍孔父嘉手中的酒坛,重心不稳,差点又一头扎进孔父嘉怀里。
孔父嘉赶紧扶住祁律,说:“太傅,小心脚下。”
祁律笑着,看向孔父嘉,一脸我知道,我了解的模样,说:“大司马一定是……”
他拉长了声音,老天爷才知道,此时此刻孔父嘉心里有多受惊,堂堂宋国大司马,上战场流血断头都不怕,听着祁律的嗓音,却生怕祁律洞悉了自己龌龊的心思,差点子便调头就跑了。
祁律一拍手,笑着说:“大司马一定是饿了!宴席光饮酒,没吃饱,想让律给你做点夜宵小食,是也不是?”
孔父嘉:“……”
孔父嘉一时语塞,硬着头皮说:“正、正是。”
祁律眯眼看着孔父嘉,还东倒西歪的拍他胸口,说:“饿了……就早说啊,还害什么羞!”
祁律说着,一蹦起来,伸手勾住孔父嘉脖颈子,和他勾肩搭背的,因着祁律身高不够,孔父嘉连忙低下头来,祁律便摽着他,笑哈哈的说:“走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嗷呜……”天子头晕目眩,猛地醒过来,已然变成了小土狗,抬起头来,就看到太傅的营帐帘子微微摆动着,外面还传来孔父嘉的声音说:“太傅,慢点走,小心……小心摔了。”
姬林一听,立刻警戒起来,“嗷呜!”一声,蹦起来便跑,撒丫子冲出营帐,一眼便看到了半扶半抱着祁律的孔父嘉。小土狗露出尖尖的小牙齿,“嗷呜!!”一声,快速跑上去,把自己当成了一头猛虎,直接横在孔父嘉面前,不让孔父嘉把祁律带走。
姬林听了公子冯的话,觉得宋国人不安好心,又看到孔父嘉半扶半抱着祁律,便觉得他要将祁律掳走,当即“嗷嗷嗷”的大叫起来,对着孔父嘉呲牙咧嘴,恨不能冲上去撕咬。
祁律“嗯?”了一声,反应很慢,说:“狗……狗儿子。”
他说着,蹲下来把小土狗抱起,小土狗着急的不得了,又蹦又喊,奈何祁律一点子危机意识也没有。
毕竟祁律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当自己是个直的,而且他连女朋友都没交过,怎么可能想到宋公与夷会让一个男人来勾引自己,况且祁律还醉着,反应特别慢。
祁律抱着小土狗,“么!”就亲了一下小土狗的额头,亲的小土狗直发懵,说:“来,乖儿子,爸爸……爸爸带你去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