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鲸鱼

第94节(1 / 2)

两人约定开展后到彼此的摊位玩一下,短发女孩临走前,有些犹豫地问占喜:“你男朋友……是耳朵听不见吗?”

“是啊,他耳朵听不见。”占喜的视线望向骆静语,他一直在忙碌,灰色t恤衫前襟已是湿了一片,占喜笑起来,“但是他真的很厉害,开展后你就知道了。”

骆静语偶尔会看一眼占喜,她已经提前进入工作状态,因为时不时地会有人逛过来问问他们的展位是做什么的。

那些都是各行各业的手作人,有些行业连骆静语都不太了解,占喜却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还邀请他们关注自己家的微博和公号。

二维码被骆静语设计成花卉形式、打印得大大的挂在展位边,和整个展位的风格融为一体。

骆静语后知后觉地想到,如果没有欢欢帮助他,此时的他是不是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干活?邵姐她们虽说要来帮他站台,也不可能帮他布展。再说了,她们是来参观造物节,更多的时间肯定是到处溜达玩耍,那长时间留在展位边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一个听不见声音、不会说话的人,孤孤单单坐在一个人山人海的展览馆里,守着自己的小摊位,骆静语光用想的都知道必定困难重重。

也不知当初的他是怎么有信心能独自应对这一切,方旭说的不是没道理,缺少了语言的辅助,他的展示的确会变得没有意义。

幸好现在有了欢欢。

骆静语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和他并肩作战的感觉。

他们没有互相凌驾,没有互相支配,没有互相指手画脚,他和占喜是真的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只需顾好自己负责的这一部分就行。

第一天布展即将结束,傍晚时,占喜和骆静语完成了当天的工作,看还有时间,就没急着去吃饭,而是像别的手作人一样,手牵着手在展馆里逛起来,看看别家展位都做些什么。

手作集市版块的展位有大有小,布展的人也有多有少。逛着逛着,骆静语再一次感到庆幸,他听了欢欢的意见,非常正式地设计了展位主题。要按照他之前的设想,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人往那儿一坐,绝对能成为场馆里最寒酸的一个展位,就跟占喜说的那样,和做糖人儿的老师傅有的一拼。

别的展位上,有人做木工,有人做acca香薰,有人做植鞣皮革,还有陶艺、滴胶饰品、插花、烘焙、翻糖蛋糕、钻石画、油画、拼布、缝纫、法式刺绣、针织、古法造纸、榫卯、木雕……

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占喜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不够看。

这么多的手工项目,样样都有人喜欢,有人擅长,有人钻营多年以此为生。在如今这个快节奏、高科技且日新月异的世界里,还是有一群人能耐得住寂寞,只专注于自己的一门手艺,做到专,做到精,就算再冷都不愿放弃,和占喜聊到自己热爱的事物时,他们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着光。

在主通道上,骆静语和占喜看到了一个展位,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展位不小,足足有骆静语展位的三倍大,只布置到一半,已经能明显地看出风格。

占喜站在展位前,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兔子洞的爱丽丝,因为目之所及都是夸张绚烂、华贵张扬的花朵!

大多数是一丛丛怒放的玫瑰,什么颜色都有,色彩丰富得极其冲击眼球。

几乎所有路过这个展位的人都会惊叹一句:“哇!这些花好漂亮啊!”

听到这样的夸赞,展位的主人就会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就像她展位上的花朵一样妖娆美艳,占喜远远地看着她,突然,那人的目光也投射过来,毫不遮掩地与占喜视线相对。

那是个年轻又美丽的女孩子,扎着两把高高的双马尾,穿着有点复古风的黑色小裙子,五官很陌生,占喜从没见过她。

她的眼神很古怪,不是敌意,也不是挑衅,更像是一种……示威?

占喜蓦地意识到,这个女孩不是针对自己,她针对的其实是小鱼!

这时,骆静语拉了拉占喜的手,两人一起离开。

那个女孩立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

一直走到看不见那个展位的地方,占喜才转头看骆静语,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占喜用手语问他:【小鱼,那是烫花吗?】

【是的。】骆静语也用手语回答她,【是烫花。】

占喜想了想,打手语道:【和你做的不太一样。】

骆静语看着她困惑的眼神,问:【你觉得好看吗?说真话。】

占喜小幅度地点点头。

真的很好看,不会有人说不好看吧?布置到一半就已经那么震撼眼球了,要是全部布置完,几乎可以想象就是一个属于花朵的童话世界,那种氛围,可以用一切华美的词语来形容。

骆静语笑着点头,打手语道:【我也觉得它好看,但是,我并不喜欢。】

第59章

骆静语给占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那个女孩的烫花技法其实是属于另一个流派,在欧洲比较受欢迎。

他想了半天,给占喜打字:【巴洛特】

占喜:“?”

她也打字:【巴洛克?】

骆静语一拍脑门, 摇着头自嘲地笑,很惭愧地打手语:【你说得对。】

占喜上网搜了一下, 那支烫花流派带着浓重的巴洛克风格,崇尚奢华气派的艺术效果,视觉刺激很强烈,最擅长的花型就是玫瑰,各种各样的玫瑰。

如果用画作来比喻, 骆静语学的流派就是传统写意水墨画, 而那女孩的流派则是浓墨重彩的西式油画。

占喜知道,文化艺术行业包罗万象,不同的艺术形态都有各种各样的分支, 哪怕是如此小众的烫花也是一样。流派与流派间不分好坏,只是技法和表现风格不同罢了。

占喜明白骆静语的意思, 那样的花很好看,但他并不喜欢, 所以他选择学习的是徐卿言授课的这支流派, 也不会对对方产生敌意。大家各凭各的本事吃饭,在这样一场展会上, 骆静语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

离开展馆, 骆静语和占喜先去吃饭。

这一天从早忙到晚, 两人身上都是湿了又干, 干了又湿, 几乎是灰头土脸。

骆静语很过意不去, 看看占喜, 她在公司上班时就是个打扮精致的小白领,此刻跟着他,一身脏兮兮的t恤衫休闲裤,妆是一点儿也没化,之前搬东西时还被木刺扎破了手,她也没哼哼,贴了张创可贴继续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