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青辞的脸色变幻了几番,最终沉着眸接了过来。
顾云承抿了口酒,静待。
说来谢青辞这些年过得真是不容易,父亲资质平庸读书多年,中了秀才后几番再考也没能再进一步。
后来,在谢青辞准备乡试时,谢父为儿子求见他从前的老师,途中却意外身死,谢家便只剩下了孤儿寡母。
他在查谢青辞生平时,却发现谢秀才的死有些蹊跷,案卷上含糊其辞,于是便顺手查了一下,没想到发现了这些东西。
半晌,谢青辞手微抖着放下了信。
父亲之师的住址太远,父亲身死的消息传来时那边的州府已结案,他与母亲都以为真的只是意外,当时父亲的老师知晓后还特地送了许多东西过来,以表惋惜,没想到……
这岂是惋惜,这是凶手的怜悯。
握紧了信纸,他抬头时眼底多了些猩红,“此事二皇子打算如何做?”
父亲撞破的秘密并不小,是老师与当地州府私自练兵,而二皇子给他看这信里,将其中关系丝毫不掩的摆到了他的面前。
练兵,与太子有关。
“此事重大,若想翻案,必须让那人从位置上…离开。”
顾云承眸光中出现了一丝凌厉,但很快恢复成淡淡含笑之色,“我门下众多与谢编撰这般有才华之人,不知谢编撰可有兴趣了解一下?”
谢青辞将信纸放下,暂时平复了一下气息。
半晌,他沉着神色抬眸,“下官只是个六品编撰,殿下委以重任是否不妥。”
他语气淡淡,可是那话中的不妥却不是没有信心的样子。
顾云承朝他举了举杯,含笑:“你不可能永远是六品。”
谢青辞的才华有目共睹,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
话已至此。
谢青辞勾唇敬了他一杯。
两人举杯而饮,对视含笑中无需多言,便已知晓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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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有意为两位公主议亲的事,经过授意很快传了出去。
顾云音发现最近递到她面前的请柬多了不止一倍,从前是母妃替她回绝了大半,如今应该是父皇的意思。
她没办法,只能挑了些去赴宴。
今日,又是一场诰命夫人主办的雅集。
那位夫人的儿子恰好到了年纪,又邀了公主和贵女们,众人一瞧便看出了她的打算。
顾云音被贵夫人邀请着逛了一圈,笑意逐渐有些疲惫,终于在他们对诗时悄然离席。
雅集上自然不止那一位公子,她已经笑着应下第六位'偶遇'的公子,实在是躲都没法躲。
她抿紧了唇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走,在花园角落,假山相掩,终于是避开了人群。
汀兰接过她手中的团扇,看她神色疲乏的模样担忧的开口:“殿下婚事定下来之前,这些个雅集宴会定是常有,殿下兴许要学着应付一下了。”
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顾云音拧了眉漂亮的眸子垂了下去,声音微微有些低:“婚事又不是由本宫定的,怎就不能让本宫轻松一些呢。”
她抿了唇,自顾自的嘀咕着:“本宫也不想这么早嫁人啊…嫁人多烦啊,后宅之事更是难对付…”
自小见识着母妃与皇后斗来斗去,她被护得紧,但却也不陌生。
她似乎…没那个自信能成为母妃那般厉害的人。
顾云音极有自知之明的想着。
“若是能嫁个后宅干净的男子便好了。”她叹道。
可惜,这京城能与她相配之人中,没几个男子后宅是简单的。
顾云音微微一叹,没等她继续抱怨几句便有人寻来了。
想如往日那般躲一会都不行。
她垂着眼挺直纤腰,保持着公主娇贵的姿态离开这初僻静之地。
角落安静了片刻,随后从侧边走出了位容颜冷峻的男子。
他无心偷听,只是避开那堆嚷着要状元郎作诗的同僚们,没想到又遇见了她。
想到她抱怨的那些话,男人眸间暗了暗。
他平身第一次有个冲动,并且没有把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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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