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指间微动,面色一滞,有些诧异地看着大黄,“你是行远带走的那只狻兽?”
“狻什么狻,爷只是一条普通无辜的小土狗。”大黄抖了抖耳朵,又反应过来,“姑奶奶诶,你快想办法啊!”
桑云这次直接两只手一起掐算起来,半晌后摇摇头,“算不出来。”
大黄急得想从袋子里面蹦出来,“怎么办,宁修还在,我得去找他们!一个两个就没个靠谱的!让他们看孩子他们只会带着孩子打架!气死狗了!”
说完,竟是直接冲破了桑云的束缚,往火海那边冲了过去。
小黑龙冒出头来打了个哈欠,“嘤?”
桑云思量片刻,也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
宁不为的刀落在了谢酒的侧颈上,却在快要贴近皮肉时猛地收住。
谢酒愣了一下,紧接着手中的剑飞起打开了朱雀窄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
火焰从旁边蹿出来,又被阴邪的气息给生生逼了回去。
褚峻抱着宁修站在原地未动,裴和光也看似心平气和地负手站在那里,但实际上虚空之中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几百回合,但仍旧未分出胜负。
房晚臣茫然地看着他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和宁修大眼瞪小眼,小家伙显然比他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只手抱着块糖啃得正欢。
裴和光笑道:“太尊不肯用出全力,到底是有什么顾虑——”
话音未落,一道猛烈的刀风便直冲他后背而来。
“打你用不着他!”宁不为狠戾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裴和光闪身躲过,回头便看见谢酒半跪在大火前,身上还被捅了好几个大窟窿。
他冷笑道:“没用的东西。”
谢酒又吐了口血,惭愧地低下了头。
宁不为刀光至,裴和光与褚峻便不得不从虚空中退了出来,原本正在疯狂坍塌的幻境又开始稳定了下来。
裴和光一甩袖,直接挡住了朱雀窄刀的攻击,却没有挡住上面紧随而至的黑雾。
原本只是缠绕着刀身的黑雾猛然暴涨,像是嗅见了猎物的恶狼,成群结队气势汹汹地肆虐开来。
裴和光脸色顿时一变,宁不为也愣了愣,朱雀窄刀上的黑雾却好像疯了一样想将裴和光吞噬进去。
凄厉的哭嚎声仿佛刺穿了宁不为的耳膜,他死死握着手中的朱雀窄刀,眼前一阵模糊,再清晰起来时,他便看见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他们几个人站在玉泉村的大火中央,而从这里望去,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全都是累累白骨,缠绕在上面的是无数枯萎的藤蔓,干枯焦黑的藤蔓从尸骨的眼眶和骨骼缝隙中爆出,禁锢着他们丝毫不能动弹。
密密麻麻如同蔓延不绝的山脉,累累白骨之下,是滚烫不绝的猩红岩浆,试图将那些白骨卷进去,无数白骨嘶吼挣扎,声声泣血,却于事无补。
而再远处,是一座被焦枯藤蔓缠绕的巨大城池,城池中央一株枯黑的藤蔓高耸入云。
凄风厉号,耳边却仿佛有人在轻声叹息。
宁不为有一瞬间的怔忪,然而一道冷淡熟悉的声音穿破层层鬼泣魂喊,越过无数累累白骨和焦枯蔓延的藤蔓,清晰地落在了他的神魂上,“宁乘风!”
宁不为猛地惊醒,惊醒的瞬间,他恍惚间看到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上面包裹着一团灿烂的金光,轻轻地在他的心口抓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随之从四肢百骸传来。
他低头,就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正在抓着他的灵根往外扯。
宁不为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手中的朱雀窄刀却不曾放慢速度,直接冲那只手砍去,然而却丝毫没有阻拦住那只手的动作,反而将被强行粘合起来的朱雀窄刀重新打回了碎片。
紧接着一柄通体绯红的长剑直接刺向了那只手,裹着金色灵力的太极印将他的灵根重新推了回去,将他整个人牢牢包裹在一处,随后他就被人扶住了肩膀。
冲天的杀气直接扑灭了长久不熄的无尽火焰,整个群怨幻境剧烈的震荡起来,地底的累累白骨似有所感,仰起了骷髅头,伸长了手臂想去抓那柄绯色的长剑,可一旦靠近又被无情地绞碎成了粉末。
‘渡了我们吧……’
‘求您……求您……’
‘生生世世愿为您驱使……帮帮我们……’
‘帮帮我们……’
褚峻站在赤渊剑后,漠然地看着哀嚎的怨魂和挣扎的白骨,周身雪白的衣衫变得殷红,浓郁的血腥气铺天盖地压了下来,靠近的白骨无一例外全都化作了齑粉。
“你敢!”裴和光怒喝一声,手中结印,原本熄灭的大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整个玉泉村拔地而起,带出了底下无数血色的怨魂,与赤渊剑相撞在一处,霎时间狂风大作。
“本尊有何不敢。”褚峻冷漠地看着底下的无尽白骨,如画的眉眼冷淡到了极点,血衣猎猎,“人都杀得,遑论枯骨。”
裴和光怒极反笑,“好你个卑鄙无耻的褚峻!”
“快住手!”一道惊诧的女声从火光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躯庞大的异兽越过火光而来,叼起了一手抱着宁修一手扶着宁不为不知所措的房晚臣,将两大一小扔到了自己的背上,震耳欲聋的兽嗥响彻了整个幻境。
宁不为只觉得眼前的这些白骨怨魂与巽府宁城的白骨怨魂纠缠交杂在一处,手中重新凝聚成形的朱雀窄刀剧烈地挣扎,努力试图挣脱他的束缚,黑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湮没在里面。
“爹爹~”
“乘风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