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能好好念书当上官,他们是不是就不敢欺负咱们了?”裴五又问。
“可能吧。”裴四也不是很确定。
裴五捏紧了手里的书,“哥,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其实——”裴四欲言又止。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和你一样,在家老老实实跟爹跟爹种地。”裴五摇了摇头,苦笑道:“哥,你看看我,我现在也只会自怨自艾了……”
裴四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
裴五点了点头,“爹真的能回来吗?”
“我会想办法的。”裴四道:“爹回来,咱们日子照样过。”
裴五笑道:“那哥你可得养我一辈子不许反悔。”
裴四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反悔。”
入夜,裴四推着车子拿着镐头进了山,再出来时天已微亮,他在晨雾里推着车子去了县衙。
“我要见县令大人。”裴四的声音很坚定。
县令这次没有忙着处理“政务”,笑眯眯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他。
“前段时间,我家里来了位仙人……”
“……玉泉村的地底下有一大片玉矿,只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车子里全是……”
“……请您放了我父亲,严惩刘万方……”
“自然,您一看便知。”
县令大喜。
裴老大终于被放了出来,只是面黄肌瘦,看上去像是个骨头架子,看到裴四的时候,脸上罕见地多了笑容,只见他匆匆上前跑了两步,却身形一晃,栽倒在了地上。
“爹!”裴四却扶,却迟了一步。
裴老大在地上直接咽了气。
“裴四,这可怪不得我们啊……你爹他有肺痨,治不好的……”
“这些日子我们还专门找大夫给他开了药……唉,节哀……”
“……放心,本官一定严惩刘万方,还给你们一个公道,以慰你爹的在天之灵……”
“来来,快来人,帮忙把人给抬上车!”
“你在家好好准备,过两天县令就去玉泉村,要是你胆敢骗大人……”
“胡说什么,裴小哥可不是这样的人,来,搭把手。”
裴四背着裴老大的尸体放上了来时的推车。
快到村口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往前走,车子陷进了泥地里根本推不动,他拼命地推着车子却无济于事。
村子的轮廓在厚重的雨幕里有些看不分明。
“有没有人!来搭把手!?”他在雨里使劲往前跑,拼了命地大声的喊,“三大爷!五叔!婶子!”
却全都是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裴四跪在泥地里,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低头去扒车轮下的泥,指甲劈了都没注意,血水混在泥水里,又很快被冲淡。
宁不为撑着伞站在雨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四崩溃又绝望的模样,纹丝不动,雨水溅湿了他的衣摆,打上了好几个泥点子。
走投无路,无人帮忙。
猝不及防,从雨里冲出来了个人,身上穿着靛青色的长袍,腰间的玉佩白得晃眼,被雨淋得十分狼狈。
房晚臣手里拿了块砖头,跪在泥地里帮裴四垫在车轮底下,浑身被雨水打得透湿,他高声对裴四道:“你去推车!”
宁不为皱起了眉,却没有出手阻止。
裴四很显然愣了一下,但却没有像之前被打乱轨迹的裴老大那样发狂,而是跑到了车子后面,使劲将车子往前推,终于走出了那片泥泞。
房晚臣在大雨中抹了把脸,将湿透的衣摆扎进了腰带里,跑到一旁帮裴四扶住车子,帮他一起将车子往家里推。
“你……谢谢。”裴四在雨里喊。
房晚臣摇摇头,他本就是个读书人,本来也没多少力气,但是即便只有这么点劲也帮了裴四不少忙。
裴老大的尸体被停放在了堂屋里。
这对裴李氏和裴五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爹怎么死的!?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死了?”裴李氏崩溃地哭喊,“你不是说要把你爹好好带回来的吗!?”
裴四跪在堂前,浑身发冷,裴李氏的声音像是塞上了一层层棉花,他很费劲地才能听清。
“我用……玉……换回来的……”他眼前一阵阵发花。
“你哪儿来的玉?”裴李氏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