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容貌俊美怀里抱着个娃娃的废人。
一个资质奇差长相英气的女子。
一个剑眉星目但是看着就蠢兮兮的青年。
还有一个娃娃脸满是愁容的少年。
而且除了那个废人,其他三个都是灰头土脸血呼啦哧,看着就惨,这几个人聚在一起,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问题是所有人都在这里绞尽脑汁地想法子,这几个跟郊外踏青似的熬饭烤红薯,舒服恣意得一批,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
宁不为向来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从锅里盛了小半碗米糊,从纳戒里拿出一个小瓷勺,那小瓷勺做得精致,上面还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黄毛小胖狗,垂着耳朵冲宁不为吐舌头。
大概上面是被画了什么符,那小狗的眼睛还会眨,尾巴也甩来甩去,像是活物一样。
宁修盯着那小勺好一会儿,学着那小胖狗的样子眯着眼睛冲他爹吐舌头。
“蠢死了。”宁不为对儿子很嫌弃,对那店小二准备的小勺也很嫌弃,却还是老老实实拿那小狗勺子舀了勺米糊放进嘴里尝了尝,确定没问题了才喂给了宁修。
江一正拿着剑把红薯从灰烬里扒拉出来,冯子章伸手去拿结果被烫了一下,不停地吹着烫到的手指,褚信干脆一剑切开,剑法飘逸地给红薯去了皮。
若是他亲爹和师父见他用无时宗远近闻名的无时剑法来给红薯去皮,只怕要气得将他就地正法。
江一正挑了块最大的红薯,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宁不为面前的草地上。
“前辈,您吃。”
那恭敬地态度宛如在给先人上供。
冯子章还在抱着烫到的手疼得抽冷气。
褚信啃了口红薯,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米糊,问宁不为:“前辈,我能尝一口吗?”
宁不为被宁修吐出来的米糊沾了一手,闻言不耐烦道:“随便。”
于是褚信很开心地跟江一正要了个勺子。
江一正甚至还给多给了他一个碗。
褚信如果是馋,那冯子章则是刚辟谷还没改过习惯来,厚着脸皮跟江一正要了个碗,江一正则没有辟谷,只吃红薯有点干,嗫嚅道:“前辈,我喝半碗成吗?”
宁不为拿着帕子给宁修擦嘴,自闭到不想说话。
三个人端着碗围着锅,把锅里剩下的米糊分了,就着红薯吃得十分满足。
不少围观的修士看向宁不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愤愤变成了同情。
难怪会做此等离谱的行径,一个废人带着三个傻子和一个奶娃娃,也怪不容易的。
但是为什么看起来他们吃得这么香!?
“这位道友。”就在众人都歇了看热闹的心思时,一名须发半白的中年人凑了上来,冲宁不为拱手道:“在下长生谷陆南,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不为冷冷看了他一眼。
那自称陆南的修士脸上的笑容未变,“我观道友与我一故人十分相象,奈何我那故人早早陨落……你我二人有缘,我便帮你怀里的孩子卜算了一卦。”
陆南长叹一声,望着他怀里的宁修道:“此子逆天而生,自出生便有七七四十九命劫要过,便是过得了命劫,也是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道友你——”
他话未说完,就被人怒声打断。
“我怎么没听过什么长生谷!”褚信怒道:“你这人分明就是信口胡言!”
“我虽修行不深,但唯独于卦象颇有研究,断卦无一不准。”那陆南冲宁不为笑道:“此等命格百年难出其一,上一个被我算出克父克母天煞孤星命格的,还是宁不为。”
早就有人在暗中观察这边的动静,待陆南说出“宁不为”这三个字来,原本嘈杂的环境倏然一静。
连褚信都被噎住。
宁不为是何人?
六岁父母双亡,所在的宁家旁支就剩他一人,后被接到宁家主家,宁家掌权人接连陨落,死得只剩下宁行远那个不足百岁的主家嫡孙掌权,但连宁行远那等天纵奇才都早早陨落。
当年盘踞在巽府偌大一个宁氏家族,千百万人的参商二州连草都没活下来一根,就单单活下来一个宁不为。
若他不是天煞孤星,那十七州真就找不出第二个能称得上天煞孤星的修士了。
更遑论这些年宁不为所到之处,皆是腥风血雨,在众人心中,宁不为这个名字永远和死亡紧紧联系在一起,但凡沾上那么一星半点,都要骂声晦气。
那陆南似乎很满意用宁不为营造出来的效果,见众人陷入沉默,他微微笑道:“诸位!我观此处乃是那妖藤所造幻境大阵,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找出阵眼以力破之,定然能出去!”
“那这阵眼在何处?”有修士忍不住问道。
“那妖藤阴邪得很,将阵眼设在了活人身上!”陆南伸手一指,正落在宁不为怀中的宁修身上,“那活人阵眼正是他怀中抱着的婴孩!”
“信口雌黄!”冯子章闻言怒道:“你先是说什么命格,现在又扯什么阵眼,分明就是你在打孩子的主意!”
“没错!你凭什么说阵眼在孩子身上!?”江一正同样很愤怒。
“呵。”陆南冲百羽禅师和梅落雪几人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大声问道:“百羽禅师,梅堂主,卿颜长老,此处是否为一幻阵?”
梅落雪皱眉道:“确实如此,那妖藤修为极高,所设幻阵皆似实体。”
百羽亦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