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将进入农忙,今年地里的任务着实有些重。有些人忙不过来时,就会把自家不到三岁的孩子给放在幼儿园门口。
这天,幼儿园中上课上得好好的,宋禾听到门外又传来哇哇哇的大哭声。
底下的小孩们由一开始的惊奇,到现在已见怪不怪了。
那外头放着的,就是他们的侄子侄女,或者弟弟妹妹呢,有啥好看的。
宋禾被这种“流氓”行为给搞得无力吐槽,赶紧安排一个人到外头去看看那堆孩子发生了什么。
铃声敲响,这节课结束。
宋禾匆匆往门口走去,就见到思思抱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孩摇啊摇。
幼儿园门口地上平整,旁边还种有几棵树,树阴底下凉爽极了。
好几个娃娃身上绑着绳子,另一头被系在树上,正在地上爬来爬去。
她数了数,啧一声道:“今天竟然还多了两个。”
宋禾走到一个摇篮前,这里头已经不是幼儿了,而是婴儿!
思思皱着眉叹声气:“哎,找江队长没用。跟练主任说,练主任也不管,咱们以后不会都得接手这几个孩子吧?”
宋禾苦笑,她其实能理解练主任为什么不想管这件事。
到这种农忙时候,不管是谁都得下地。
那么家里的小孩怎么办?
以前只有两种办法,一是让年纪大点的孩子看着。如果家里孩子是个马虎性子,一般人就会选择用第二种办法——
把孩子用布包着,背在母亲背上,和母亲一起在太阳底下暴晒。
这样干完一天活,大人被晒得皮肤通红,小孩却被晒得脱了皮。
当爹妈的哪能看得了这个,心疼得不行,可除了这样再没其他办法。
从前因为没有修路,在田地里头劳作的人看不到进公社的路,无法确定有没有陌生人进公社,这才不放心把小孩放在幼儿园门口。
生怕出了意外追悔莫及,所以宁愿用老办法,把小孩背着。
可如今进入公社,且要经过幼儿园的马路修好了。而且这条马路就在田地边上,他们随时可以看到路上的情况,这才有了当下的情况。
所以宋禾气是气,可更多的还是无奈。
这让人怎么指责他们呢?
他们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
正是为了孩子,所以幼儿园的几个老师没什么底气对他们说出拒绝的话。
心中生着气,却无法做到把这些孩子撇在一边,让他们嚎得嗓子沙哑。
练主任也只能把这件事打哈哈含糊过去。
宋禾要是真看到这些几个月大的小孩在太阳下晒得流汗,晒得哇哇大哭,心中也受不了。
她碰上这种婴幼儿,总是会生出圣母病。
宋禾摇头叹息:“唉,今天上午思思你就坐外边看着他们吧。”
说完,宋禾当即换上气愤的表情,然后怒气冲冲往练主任办公室而去。
即使这些家长算准了她们几个老师会心软,会无法撇下孩子们不管,可宋禾也不能乖乖吃下这个哑巴亏。
怎么的,也得多争取些利益。
然而这回宋禾注定要扑个空,主任办公室内空无一人,练秀安此刻站在正在田埂之上。
因为啥呢?
因为有位知青晕了。
不晓得是晒晕了还是累晕了,反正就是晕了。
这四个知青来河西公社已有三天的时间。
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志气高昂,到如今每个人都跟霜打的大白菜一样。
双眼早没了那团熊熊火焰,跟个死水潭没啥差别。
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让这四人身心俱疲。
就在昨天,那位首都来的楚怡在田里当场崩溃,哭着跑回宿舍跟宋禾借自行车,说是要去县城,要买票回家。
自行车呢,宋禾借倒是借了,因为她晓得楚怡肯定回不去。
果不其然,楚怡是中午那会儿离开的,傍晚的时候她又哭着回到河西公社。
随后宋禾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四个知青把房门关得紧紧的,里头还传出一阵阵嚎啕哭声,半天未停。
他们连晚饭都没吃,一直到了凌晨那会儿,她才没听到哭声。
这件事把家里的三个小孩吓得够呛,大娃和米宝死活要和宋禾两人一起睡。
被宋禾拒绝后,这兄弟两人一整个晚上都是抱在一起的,连半夜下床撒尿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