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宋禾都泡在书桌前。
她这人说好听点是居安思危,说难听点就是容易悲观,总是想七想八。
哪种人容易被自己脑补的东西吓死?大概就是她这种人。
比方说这才1961年呢,可早在1960年的年底那会儿,解决一切生存问题的宋禾就开始担忧未来的十年大震动。
明明只是一介八代贫农的她,却不停思考着自己会不会让人抓到小辫子。
那段时间她绞尽脑汁思考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大事,并且用张纸给记下来,做成十年大事表,好好放到空间中保存。
紧接着又仔细规划了一番关于未来的生活计划,捋好几遍,确保没有出格踩线的地方后才稍稍放心。
最后,就是不停提醒自己,请注意平常说话时的口癖。
不要把“卧槽”、“omg”、“纳尼”等等口头禅说出口,否则很容易被自己一张破嘴给害死。
看,她在这方面还真挺神经质的。
宋禾对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
幼儿园。
家旺估摸着时间,十分钟一到,他拿起铜锣“哐哐哐”的敲。
“上课啦上课啦!”
再不需要老师喊,广场上玩耍的小孩们就懂得往教室中快速跑去。
宋禾今日是在大班上课,大班的小孩明显比小班的更好管。经过近一个月的习惯训练,她上课时更是轻松。
“……小朋友们说说,白天和黑夜有什么区别?”
她一说完,许多小孩举起手。
“白天我们要上幼儿园,晚上就该回家睡觉。”
“白天天上有太阳和云朵,晚上天上有星星和月亮。”
……
“哇大家都回答得特别棒。其实小朋友们知道吗,在咱们这里进入黑夜的时候,有些地方竟然是白天!”
宋禾取出一个花了她大把时间才制作出来的地球仪,用最好理解的语言,跟大班的小孩们讲述地球的白天与黑夜。
窗外,一行人站着。
为首的是个中年女人,叫练秀安。她是河西公社的公社主任,也是平和县好几个公社中唯一的一个女主任。
练秀安:“这闺女就是经常上报纸的?”
李队长谦虚道:“没有经常,才上两次。不过,她前几天又寄了一篇文章去,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上。”
这话说的,旁边几个人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什么叫“才上两次”,能上两次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练秀安认真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是个教书的好苗子,她才上一年中学就有这种水平,往后学习也不能停。”
李队长又忍不住暗搓搓炫耀:“去年市里运输队给她寄了中学课本,如今她已经自学完初二的了。我正打算去公社中学问问,能不能过两个月让她去考个试。”
练秀安露出几分惊讶:“如果自学得不错,当然可以去试试。”
有主任这句话,李队长放下大半的心。
李家村是这附近几个村子中第一个办起幼儿园的,练秀安早就从报纸上知道了其他地方前几年就已经开办幼儿园。
去年,还有一个幼儿园老师被授予了“全国先进工作者”的称号。
她早就琢磨着自己这河西公社要不要也办间幼儿园,免得娃娃们一天到晚就上山下河。
可公社的幼儿园还没准备起来,李家村的反倒热热闹闹的开园了。
这她不得来看看?
于是趁着这次机会便来到幼儿园。
这个李家村的希望幼儿园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特别是这几个老师,整个公社可能都寻摸不出来比她们还好的。
练秀安一直待到娃娃们下课。
她找到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孩,打算问几个问题。
“小朋友叫啥名字呢?”
李队长顿时紧张。练主任抽谁不好,竟然抽到鸟蛋。
作为李家村的队长,他哪能不知道鸟蛋是个什么德行。
可李队长这回猜错了,人家鸟蛋不得了,他短短一个月内就学会了看场合说话。
鸟蛋瞅着这一群人,里头还有经常黑着脸的队长爷爷,于是十分机灵的说声:“您好。”
练秀安惊喜:“你也好,你叫啥名啊?”
鸟蛋笑嘻嘻:“我叫李茂华,小名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