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吐药!快拿催吐药来!”医生对着房门怒吼道。
催吐药终于被拿来了。
医生把装着催吐药的杯子凑到赫伯特夫人发紫的唇边,“您快把它喝下去。”
“我喝不下去……我喘不过气来……求您了……救救我……”赫伯特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医生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支羽毛笔,试图塞进赫伯特夫人的嘴里,让她呕吐出来,然而却实在塞不进去。
“我要给您放血,请您忍一忍,好吗?”医生对着赫伯特夫人说道。
然而对方却毫无回应,赫伯特夫人眼里的光正迅速消逝。
医生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嗅盐瓶,他打开瓶盖,把瓶口凑到赫伯特夫人的鼻孔处,让酸性嗅盐的气息尽可能的进入到赫伯特夫人的鼻腔里。
然而赫伯特夫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轻轻握住赫伯特夫人的手腕,试了试她的脉搏,之后又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前探了探。
“怎么样了?”先王后问道。
“赫伯特夫人去世了。”医生叹了一口气,“我感到很遗憾。”
先王后僵直地倒在沙发上,“上帝啊……上帝啊……”她喃喃道,“这是上帝的意志吗?”她抬起头,用一种恐惧的眼神望向天花板。
医生看向四周惊恐的仆人们,“你们都出去,我要和王后单独谈话。”他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厨房里有香堇菜吗?”
“有的,先生。”一个仆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去给我榨一点香堇汁来。”医生思考了片刻,“一杯就够了。”
仆人们如同逃命一样离开了房间。
医生看向正呆呆望着自己妹妹遗体的先王后,“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我刚刚提到的赫伯特夫人的症状。”
“您说她中风了。”先王后如同梦游一般机械地回答着。
“您没有听清楚,我说的是‘看起来是中风’。”
“这有什么区别吗?”先王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她已经预料到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作为一个医生,我不幸需要见识到人性的许多阴暗面。”医生叹了一口气,“人类是万物之灵,拥有着无穷的创造力,然而人类的意志却是脆弱的,他们往往经不住诱惑,用他们的创造力去制作一些可怕的东西。”
“您……在说些什么?”先王后抚摸着自己妹妹正在冷却的遗体,她本人看上去除了还在呼吸已经与这具遗体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想说的是一种药水,它的功效可以用神奇来形容,它滴在酒或是水里,只会有一丝若有还无的苦味,几乎难以察觉。这是死神捧出的琼浆,只要几滴,就可以让一个人进入永恒的休眠。如果米特拉达梯国王所面对的是这种药水,那么他那号称百毒不侵的身体,恐怕也难以存活下来。”
“而我要说的是,这种药水的效果,在外人看起来,和中风相似。”
医生说完了自己要说的,静静地看着先王后的反应。
“您是说有人给我下毒,而我的妹妹不幸遭到了池鱼之祸。”先王后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恐惧,然而令医生惊讶的是,她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惊讶。
“是的,夫人。”他微微点了点头。
“您有证据吗?”挣扎着直起身来。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要的证据来了。”医生说道。
他对着门外大喊道,“进来!”
一个仆人低着头,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房间。托盘上的杯子里装着些许汁液。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迅速退出了房间。
“这种药水有一个特点:它会让香堇汁变成绿色。”医生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个杯子和一把银勺子,“现在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先王后虚弱地点了点头。
医生拿起之前的水壶,在一个空杯子里倒满水,然后拿起酒瓶子,往水里倒了些许葡萄酒。葡萄酒化在水中,让水染上了些许紫红色。
他又拿起那把银勺子,舀起一勺香堇汁,倒进了杯子。
什么都没有发生。
先王后如蒙大赦一般长吁了一口气,“哦,先生,您弄错了,上帝啊,幸好您弄错了。”她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医生看上去迷惑不解,他眉头紧锁地看着杯子里毫无改变的液体。
过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起之前赫伯特夫人拿来的三个酒杯当中没有用到的那一个,在里面倒满了水。
他再次滴入一勺香堇汁。
杯底迅速腾起一团白雾,那白雾随即变成天蓝色,而后变成乳白色,最后终于变成绿色,如同上好的绿宝石所呈现出的颜色。
“并不是在酒里,而是在杯子里。”医生说道,“有人把这药水涂在了杯子的内壁上。”他放下杯子,看向先王后,“赫伯特夫人是被番木鳖碱毒死的,这是一种植物性毒素,来自马钱子果实当中。”他伸手指向那装着绿色液体的杯子,“这就是您要的证据。”
先王后又抬起头来,恐惧地望着天花板。
过了片刻,她终于重新回神,“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在门外稍等片刻?”
医生有些惊讶,但他依旧服从了王后的命令。他行了一个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门。
当沉重的大门关上,先王后如同屁股下安了弹簧一般一跃而起,她跑到房间一角,轻轻按了一下细木墙板。
墙板打开了,里面露出一个上着锁的小柜子。那柜子用项目做成,上面还有着雕花,看上去就像一个女士的首饰盒。
先王后从脖子上取下她常带着的项链,她打开项链上的挂坠,里面静静躺着一般银色的小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