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驴肉锅子的滋味比起牛肉火锅差远了,不过胜在肉质新鲜:不比牛肉是冻过的,掌柜的直接在后院杀驴,肉从片下来到上桌,中间也不过几步路的工夫,再不能更鲜嫩了。
连汤带水蘸着麻汁香油辣子碎碎一并灌下肚,肉片直接在唇齿间化开,活像点了热乎乎一道火线,从嘴巴到五脏六腑都暖和了。
大冬天的,吃锅子最养肠胃。
白星趁热喝了几口汤,光洁的额头上微微见汗。
既如此,宋老大死定了,马老二么,权当添菜了。
到时候自己先提着宋老大的头颅去往那小官儿家里走一趟,对方必然有重谢,却不会留下头颅。然后自己再将凭证送去衙门,领取赏银……
一份工两份酬劳,真是美滋滋!
“姑娘只管放心,若有消息,我保准第一时间传递。”有银子好办事,李仁把胸膛拍得跟擂鼓一样响,“只是姑娘如今住在哪里呢?”
白星撩了撩眼皮子,“桃花镇。”
即便自己不说,想必他也猜得出来。
二十两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见白星不再说话,李仁竟隐约有些不安,生怕对方在后面藏着什么大招,便试探着问道:“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么?”
白星唔了声,非常严肃的思考半天,指了指驴肉火烧,“再来十个吃,等会儿要二十个带走。”
她觉得三件套里面就数这个最好吃了,又香又酥别有一番风味,带回去给书生和廖雁尝尝。
李仁:“……”
所以刚才的二十两也包含伙食费是吗?
不过别说二十个,就算再来五十个也不过一二两银子的事儿,倒也不大肉疼。
就是吧……白鹞子人不大,饭量倒是不小。
“城中有可靠的马贩子吗?”白星咬着驴肉火烧问道。
“姑娘要买马?”这事儿问他这个东道主地头蛇倒是正对路,“有倒是有,只是宝马难得,恐怕没有姑娘那匹灰马那般成色的。”
“那是自然,”白星丝毫不谦虚,并且觉得他颇有眼光,“阿灰乃万中无一的宝马名驹,寻常难见。”
那些普通马儿,如何能与阿灰相提并论!
两人吃过饭去取马,小厮满脸得救的表情,又委婉地对白星告状:“姑娘这座驾着实活泼……”
才刚他们听见牲口棚里闹腾起来,纷纷过来查看,结果就见同一个马厩的牲口都被它撵走了,不走的就又撕又咬。
名山县也不过是小小县城,往来的少有大人物,使用的牲口中骡子和毛驴占据大多数,谁能有匹劣马便是人上人……就那些四条腿儿的,岂是阿灰一脚之敌?
待到最后,那匹大灰马独自盘踞一整座马厩,霸占了一溜儿食槽,其余十多头牲口都挤在另一座小棚子底下瑟瑟发抖,委委屈屈轮流在同一个小食槽内进食。
什么驴马牛羊,此时都一个待遇。
有人试图上前拉架,结果那灰马都不带正眼瞧一下的。
说这话的时候,吃饱喝足的阿灰正温顺地用大脑袋在白星身上蹭,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乖巧极了,跟刚才土霸王似的模样真是判若两马。
白星满足地点头,“你可真有眼力,它着实是难得一见的活泼好马儿。”
伙计:“……”
我并不是在夸奖它好吗?自家养的什么熊孩子,心里没点数吗?
世人鲜有不爱宝马的,李仁看得眼红心热,酸溜溜问道:“这马一年得费不少银子吧?”
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至今骑得也不过一匹三流中等马儿,纵观整个江湖,统共也没见过几匹如此出色的良驹。
瞧这身形骨架,瞧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这蹄子,这牙口……
还没长大便有如此神威,待到来日彻底长成还了得?
白星漫不经心道:“好说,养得起。”
李仁:“……”
该死的有钱人!
阿灰瞅了李仁一眼,朝他打了个响鼻,把两片厚嘴唇吹得扑簌簌响,唾沫星子漫天飞舞。
这厮不是好人!
李仁:“……”
娘的,他收回刚才的夸奖。
中午阳光正好,不少百姓都趁着这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光在外溜达,大街上可比上午热闹多了。
卖灯笼的,卖荷包的,卖烟花鞭炮的,挑着担子沿街叫卖荤素包子的,各色摊子挨挨挤挤塞满大街,虽只是平常日,可热闹程度几乎赶得上小城镇赶大集。
白星想起来赶庙会时和孟阳一起吃糖葫芦的事,难免有点触景生情,又顺手买了串糖葫芦。
见李仁怔怔出神,她很严肃的解释道:“山楂助消化。”
李仁张了张嘴,很明智的没说话。
你刚才不吃那么些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山楂助消化不假,可前提不也得先吃下去吗?你还真不怕撑。
两人一马又往北面的牲口市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