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快速穿过走廊,擦的锃亮的皮鞋敲打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步子快速交叠,到最后变成了小跑。
四面全是白色的房间里,透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三个医护人员正按住一个不断扭动的纤细身子,宽大的病号服在挣扎中被撸起,露出白皙的一截手臂。
“快,镇定剂!”
万瑜曲起膝盖,一脚踹在徐峰的腹部,徐峰的身体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还没来得及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就摔在了地上。
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帘,徐峰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师哥!”
蔡毅诚快速跑过去,抓住万瑜的手腕,高举过头顶,牢牢固定住,腿压住正在踢腾的双腿。
万瑜骤然见到放大的男人脸,停了一瞬。男人半长的头发飘在头顶,冷静而睿智的眼睛直撞入心房。心里顿时像安了电动小马达,跳个不停。
羞答答朝他抛了个媚眼,“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来嘛来嘛,继续压。”
蔡毅诚的头皮发麻,转身对呆滞在一旁的徐峰说:“镇定剂!”
“人家都镇定下来了,还要剂做什么,你说呢徐医生。”
徐峰干笑,他是才来的实习医生,万瑜是他的第一个病人。平常的时候还好,一旦受到刺激,几个人大男人都按不住她,他一直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万瑜的手腕以不可思议地角度弯下来,手指在蔡毅诚的手背上刮擦,又朝他停在半空的头发吹了一口气。口气中混合着薄荷的清香。
蔡毅诚的耳根子后面窜上一层鸡皮疙瘩,一路沿着脊柱到了尾巴骨,他扭过身看她。
万瑜笑,弯起来的眼睛像两颗等待着被果腹的腰果。
他拿起医用绷带,捆束万瑜的双手。
“住院之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精神病科医生最喜欢玩sm。”
蔡毅诚的手顿了下,快速捆束好,直起身,拿起散落在桌上的一个包装袋,撕开,拿出一支针管,吸了半管液体进去。
万瑜坐起来,靠着床边,目光森然地盯着针管,“我保证不再发狂,你不要再给我注射镇定剂了,那玩意伤神经。”
蔡毅诚不理会,面无表情的弹了下针管,将针管里的空气推出,一滴液体被推到针管外面。
“你们医生讲不讲人权,我没有精神病,我不要打镇定剂!”
蔡毅诚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他很高,白大褂穿的规规整整,领口露出浅蓝色的衬衣领子。皮肤是亚健康的白色,下颌上冒出青青的胡茬。照射进来的太阳光全被挡住,他站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万瑜举手投降,“顶多我不再调戏你了,蔡医生。”
蔡毅诚不动,万瑜无奈,“蚰蜒,我看到一只蚰蜒,我对那东西有心里阴影,一看到它就会发疯。真的蔡医生,我不骗你。”万瑜举起手发誓,给他看自己无比真诚的脸。
蔡毅诚放下针管,“把她的病例拿过来。”
万瑜6月6号住院,用她话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那一天是她的生日,生日蛋糕才吃了一半,就被白大褂拉到鸣叫声不停的救护车里。
没来由地被绑住了手脚,她还以为是谁开玩笑,送给她一份难忘的生日礼物。
等车子进了精神病院她才回过神来,生日礼物是难忘,但没人给她开玩笑。
也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蔡毅诚。男人的五官深刻,棱角分明,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冷静,穿着白大褂,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清冷,不食人间烟火。
万瑜笑,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人形容成不食人间烟火。可她偏偏喜欢他冷静自持的模样,她中了他的蛊,自此坠入爱河。无论多么癫狂的状态只要看到蔡毅诚就会安静下来,比镇定剂还管用。
这个月万瑜共发病三次,都是突然发狂,没有任何预兆,据她自己说,第一次是见到了蟑螂,第二次是蜈蚣,这一回是蚰蜒。
翻看着病例,蔡毅诚蹙眉,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消毒,不可能会出现她说的那些东西,除非是她的幻觉,或者是……故意的。
初期诊断,万瑜是躁狂症,治疗了一个月后病情稳定,上个月一整个月都没有发病,这个月又突然开始。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蔡毅诚靠着桌子,抬头,正对上万瑜的眼睛,她的眼睛很黑,眼睫毛又长又翘,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丝魅惑。
“有按时吃药吗?”
徐峰答:“护士会看着她吃完再走。”
蔡毅诚合上病例,“再观察一个月看看。”通常躁狂症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和心理治疗后,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万瑜翘起二郎腿,嘬起嘴吹起了口哨,边吹还边摇晃。
蔡毅诚知道那首曲子,是陈奕迅的《红玫瑰》——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反复地吹副歌,眼神里有讥诮和嘲讽。
蔡毅诚走过去,解开她手上的绷带。
万瑜盯着他低垂的侧脸,连侧面都这么迷人,真是没救了。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身子一旋,将他压在床上,弯起唇角,“两个选择,一,做我的主治医师,二,我每天发狂。”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医生,要对病人负责。”
“医生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