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宋湘她们这些有差事,这会儿起床算是晚的,但于无差在身的臣子们而言,却不算晚。
晋王妃往仁寿宫去这一路,山上雾气还没散,路上除了当值的人,只有零星一两个早起的女眷在散步。
负责率队在暗处埋伏的是苏慕。昨夜俞妃实质上也已经做了比较周密的布防,皇帝出现后,仁寿宫侍卫迅速接手。后来皇帝允准宋湘来负责俞妃,于是监视在原处的宫中侍卫便改由苏慕来统帅。
苏慕虽然也是宫中御卫司出来的,到底一出来就在王府当差,与天生优越感的禁宫侍卫还是不同的,此番居然让他来统率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伙,只觉浑身上下都是劲头,早早地嘱咐身边兄弟们打起精神,万万不可让外人看低了。
大家一样心思,从昨夜到如今,没有一个敢掉链子的,天亮之后更是眼不错珠地盯着山道。
早饭后浓雾渐散,山道上渐渐开始有人行走。由于那图案所处位置比较显眼,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有注意。但基本上都只是瞄瞄就过去了。当中有几个甚至笑着说,也不知是哪个熊孩子留下的?这明摆着就是没放在心上。
眼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来,往来走过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侍卫渐渐着急:“怎么半点苗头都没有?”
苏慕心下也急,但仍稳住道:“越是不想干的人越是会不在意,而越是相干的人,看到之后越是表现不同,仔细盯着便是了。”
说罢,又扭头朝远处树林里打了个手势。
树梢上潜伏的侍卫接收到之后,立刻下树,遁身去往行宫。
宋湘去了仁寿宫回来,正惦记着这边情况,侍卫就已经到来了:“目前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苏慕怕世子妃等急了,差小的回来送讯。”
宋湘也只能打发他回去继续盯着。
刚把人打发走,敏善走进来了:“四嫂,大表嫂她们在南平侯夫人那儿吃茶,二嫂还亲手做了梅花酥,打发人过来请您过去坐呢。”
宋湘都没有心思去。但想到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去走动走动也好,便起了身,又打发人去请敏嘉——打从知道陆瞻要搬出王府之后,敏嘉这两日还没能缓过来,宋湘越发不能忽视她。
敏嘉这边却也有客。因为陆瞻连夜回京,萧臻山他们也打消了去围场的念头,苏倡约了他们近日在山下赛马,永安侯夫人和萧夫人一道过来串门。
一听宋湘派来的人说南平侯夫人设了茶局,便又一起起身前往。
刚走出门口,苏绾憋红着小脸,气呼呼进来了。敏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绾指着外面:“濂哥儿他们在墙上乱画,我说不能画,他们还说我!”
“没大没小的!濂哥儿是你舅母的弟弟,你该叫叔叔!”敏嘉先责备了她。
苏绾弱弱哦了一声,刚才还生着气的脸,一下就收回去了。
敏嘉见状,放缓语气问道:“他画什么呢?怎么在墙上画起来了?”
“就在前面!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绾又嘟起了嘴。
第380章 他的孤独
敏嘉望着前面不远的宋濂他们,走过去看了看,只见墙上果然被画了几团像星芒,又像火球的图案,除了宋濂之外,还有沈笠他们也在,几个人画得不亦乐乎,不知道哪来这么足的劲头。
敏嘉正要说话,忽觉后背被撞了一下,一看是永安侯夫人与萧夫人来了,不知是谁收势不住碰了一下她,便笑说道:“男孩子们在一起,就免不了惹出些事来。”
永安侯夫人微笑称是。萧夫人收回目光,说道:“这图案看着新鲜,也不像是他们这么大的男孩画的了。”
“瞎闹着玩儿呗。——濂哥儿过来。”敏嘉说着冲宋濂招手。等他到了跟前,便问他:“好好的墙,为何要弄得乌七八糟的?回头你姐姐知道了,仔细又训你。”
“郡主姐姐,我是拿木炭画的,拿水一冲就没了。”
宋濂扬了扬手里的木炭说。
“那也别上这里画呀,又不是没有纸笔。再说你们画的这些怪幼稚的,我们就是照那个画的。”
“可是再幼稚,也还是有人喜欢呀,前面山道上,不知谁也画了呢。”
宋濂顺手指了指下山的主道。
萧夫人抬头看了眼,道:“不会吧,前面可是有亲军卫把守的,怎么也会有人乱画?”
“夫人不信,可以去瞧瞧,如今可还在那儿呢。不光是墙上有,就连地上也有。再说了,就算是有亲军卫把守,也会有走眼的时候嘛。人来人往的,谁往那站站,画上几笔,士兵们也照看不上是不是?”
沈笠他们几个都附和起来。他们的“大作”被看轻,都很不服气。
敏嘉拿他们没办法,只好道:“快去洗手,跟我们去西山,你姐姐也在那边。”
“郡主姐姐先走,我们再玩会儿就过去!”
敏嘉也就由得他了,与永安侯夫人与萧夫人走上了甬道。
俞妃的事除去宋湘陆瞻,以及晋王夫妇,还没有任何人知道,西山这边的茶局也就一切如常。每隔一会儿会有消息传来,但都没有什么进展。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近午,该从山道经过的人也应该走过一轮了,如此平静就让人心下郁闷起来。
俞妃的暴露只能说是进一步拼凑出了事件经过,并没有给找到真凶指出方向。
如果她设下的这诱饵没起作用,那么只能说明两种结果,一是山上并没有当年的凶手在。二是他在,但是他深藏不露到了坚决不肯浮出水面的地步。但如果他当真在山上,面对这样的隐秘的线索被暴露,宋湘却不相信他还能有什么理由藏得住。
一场茶局就吃得心不在焉,好在她身份够压得住场合,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有人认为不合适。
汉王因昨日之事,已经没有去围场的计划了,早饭后等太医来验过伤,又换了药,只觉无聊。无奈他此番回京城与城中子弟又无过于密切的往来,一时竟不知请谁来消遣方不觉突兀。坐半日,到头来竟只有个陆瞻能说上几句话,便就跨门前往昭阳宫来。
谁知门下太监却道:“皇上心忧政事,昨夜差世子回宫取奏章了。”
汉王凝眉:“几时回来?”
“说不好,如无它事,或许也就两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