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神,门外传来花拾的声音,宋湘立刻坐起,一见陆瞻还抱着她两腿在怀里,立刻抽回坐起来:“什么事?”
花拾看到这幕早就背转身去了,听到宋湘问,她才转过来:“禀世子妃,靖安王妃方才与靖安王吵起来了,吵得极厉害。”
宋湘凝眉:“有多厉害?”
“靖安王,靖安王对着靖安王妃吼了,然后靖安王妃在哭,他们间中还提到了周侧妃。”
宋湘想到了先前的事,脸沉下来:“这八成是周侧妃从中挑唆的了!”
“怎么回事?”陆瞻听闻连忙问起。
宋湘便跟他说了:“周氏绝对是个祸根,母妃还在府呢,她居然私下就以婆婆自居,这人野心太大了,偏生你三哥还是个由她牵着鼻子走的,——罢了,咱们得看看去,三嫂今日受了委屈,吵起来八成没有好话回应,别让周氏把这浑球给挑唆得把人给打了!”
陆瞻拦住她:“不是累了吗?你躺着,我去看看就行了。”
宋湘顿了下,继续把外衣穿上:“你去能顶什么用?”他要是连这种事都能处理好,他俩前世还用得着把日子过成那样?
陆瞻摸摸鼻子,接了披风给她披上:“那我陪你去。”
倚福宫与延昭宫倒是都在东路,故而花拾消息灵通。
宋湘踏着月色匆匆到了门口,果见屋里传来了陆昀的吼声,以及钟氏的低泣声。大门还关着,可见是还没有别的人来,吵成这样大的动静,晋王没来,周侧妃也没来,可真是怪了!
宋湘冷笑着,示意景旺叩门,没有人回应。再叩,大门还是一动不动。景旺改成拍门,这才有脚步声匆匆地响起来!
“世子,世子妃!”
开门太监一脸慌色,话都说不很利索。
宋湘也没多问,跨门进入,到了院子里,就透过穿堂瞧见内院正屋房门大开,陆昀怒气冲冲地站在屋里,钟氏看不见,但看陆昀面朝着的方向,猜想是坐在椅子上。
她走过去:“大晚上,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陆昀扭头,看到他们,脸上虽然稍稍收敛了点,但也同样没有好脸色:“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咆哮声快把屋顶都掀了,我能不来?”陆瞻立在宋湘身后答话,他扭头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再看向伏在椅背上痛哭的钟氏,道:“你这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人家也是娇生惯养的侯门千金,在家里半点委屈都没受着,怎么到你这儿就被劈头盖脸地训上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跟你们说,你们走吧!”陆昀背转了身子。
宋湘可没理会他,走到钟氏身旁,手搭在她肩膀上道:“三嫂先缓缓。”
钟氏也没有做过在人前痛哭的事,立刻就止住了呜咽,拿帕子掩着脸坐了起来。
“你让我们走?”陆瞻冷笑着坐下来,“我是这王府的世子,父亲母亲不在的时候我有权总揽家务,你竟然让我走?看来你不止是有欺负女人的本事,还很目中无人!”
陆昀噎住。
宋湘看着钟氏脸上的巴掌印,心知不出所料,陆昀这是已经上过手了,便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你们俩谁来说说吧,我们既然来了,自不可能再让你们闹下去了,否则回头父亲母妃定然也会治我们的罪。我看,三嫂就先来说说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吧。”
钟氏原本克制着,听到这儿眼泪又落了下来:“能是怎么回事?今日侧妃在人群中非议秦王妃,事后我就说了侧妃几句,让她不要做这些不顾体面的事情。这是王府请客,她非议秦王妃,那要让人听见了,害的不是整个王府么?
“当时侧妃就数落了我一通,说我不尊重她这个婆婆,我一想我没说错,二想她是我哪门子婆婆?正经母妃那边至今还没有数落过我的不是呢,她倒是管教起我来了。
“我倒也没说别的,只请她多想想我们。她便说了些有的没的。我料想此事就过去了,哪料到刚刚回到房,她竟又唆使她儿子来对付我!
“我究竟哪里错了?难道我不该说她,倒应该全像她一样做些不要脸面的事情才叫正确?”
钟氏说着,又流泪哭起来。
“你说谁不要脸面?你说谁?!”陆昀踩着她话尾又冲过来了,一身酒气也随之袭过来。
宋湘挡在钟氏前方:“三哥今日在我面前动手试试看?”
陆昀望着她冷冷淡淡一张脸,伸出来的那手指头就眼见着萎了,最后垂了下来。
宋湘冷哼着看向他:“这府里的儿子儿媳闺女,有哪里做不好的,自有母妃训导,什么时候母妃放权给她周氏了?
“三嫂私底下说她也是为她好,若是传开了,她一顿责罚能少得了吗?”
“三哥将来是要另开府的,三嫂便是靖安王府里正经的主母,她一个侧妃,便是生下了你,又哪来的资格替王府教训未来的主母?
“三哥不去指正侧妃,反倒在这里寻自己的妻子出气,你这个样子,将来当的好家吗?教育的好儿女吗?你莫非是要支持周侧妃代替母妃教训儿媳不成?”
第291章 糊涂东西
陆昀被怼得哑口无言,但转而仍振振有辞:“侧妃到底是我的生母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难道不该看在我的份上对侧妃客气点吗?”
“那她为何又不曾看在我是你妻子的份上对我客气些呢!”钟氏脱口怒道。
陆昀一把火被挑起来,却也无言以对。
“三嫂说的有道理,本来就是侧妃的错,你一味地维护你的生母,可曾替你的妻子想过?你只知道你的生母被人数落了你面上无光,那么将来要为你生儿育女,要与患难与共的妻子受了委屈,难道你脸上就很光采?你这样偏心眼,就很光荣?
“在是非面前,别说生母,就是生父,该坚持的主张还是得坚持。今日她先是自己做错了,后又来挑唆你,让你对着自己将要患难与共的发妻下手,来日若是她再挑拨你杀妻害子,你难道也要听吗?”
“这怎么可能?!”陆昀道,“她是我生母,怎么可能害我的妻儿!”
“不会当然最好,但你自己被侧妃左右着脑子和手脚,该以什么为底线,你得心里有个数!你身为兄弟,按说这些话不该由我们来说,但谁让我们又担着这协理家务的职责,以及你们我们又皆是同一家人呢,总不能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你往沟里走!
“不是我刻薄,你只管想想侧妃,不过是个更衣出身,没读过多少书,也没经过多少事,若有几分见识,便不会在今日那样的场合说些不应该的话了。三哥是宗室子弟,是皇上钦封了的郡王,你接受的是朝中顶顶好的先生的教育,如何还听凭侧妃指挥行事?你看母妃,她是否会做这样的事?”
一席话说得陆昀怔忡,气势也矮下去了。
宋湘继续道:“周侧妃今日这样的举动,三嫂不能赞同,母妃也铁定不会这么做,三哥该听谁的,究竟谁是谁非,你是不是也该有把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