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里

第10节(1 / 2)

王池抢前几步搀着他坐下:“老身可生受不起,世子快请坐!”说完躬身行了个礼,双方才又安坐下来。

陆瞻等太监上了茶,挥手让魏春他们出去了。屋里没了外人,陆瞻便道:“皇祖父近日龙体可安?”

“皇上康健着呢。前些日子还说入了秋要去狩猎,猎几副好皮毛给自己做件狐裘。”

王池说完将手上的一盒田七放在桌上:“这是皇上赐给世子的,特地交代收下即可,不必跪谢。”

陆瞻闻说如此,仍是起身朝着皇宫方向深施了个礼,才坐下:“不知皇祖父可还有别的吩咐?”

王池点头,自怀里取出一封信:“世子从兴平县带回的信件皇上都细细看过了,让老奴把当中的这一封家信拿回来给世子,这家信中提到的陇川县的唐震,皇上让世子再去查查这姓唐的底细。”

陆瞻展开信看过,说道:“这唐震虽说是何家的管事,跟徐洛接触多些,但直接查徐洛不是更好?”

徐洛即是兴平县令,何家则是指徐洛的表舅、工部侍郎何桢。

徐洛当初是凭何桢提拔才当上这京畿地界的县令的,故而何家与徐洛往来甚多,这唐震便起着往来行走的作用。

陆瞻当初奉旨查徐洛,从头至尾都并未曾听皇帝明说要查什么,因为何桢身担要职,他也只当是何桢犯了事,让皇帝惦记上了。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圣意难测,老身也猜不出来。世子有什么想问的,过几日进宫见见皇上就清楚了。”

王池说到这里,又朝陆瞻压了压身子:“何大人的大公子已于年初金榜题名,何家这些年在朝中建树颇多,皇上也器重何大人。世子倘若查到了什么,记得第一时间呈报皇上。莫要增添消息泄露的风险。”

皇帝为何查此事陆瞻是不知,但是何桢做为朝廷要员,若是被皇帝暗查的消息传出去,少不得要掀起一番波澜,别的不说,水一浑,对要查的事情是极不利的。

前世究竟埋伏在山里暗杀的人是哪一拨,陆瞻不能笃定,但是最起码,这一世需要设法在皇帝手里捞点实权,作为护己的资本、甚至是复仇的资本却是必须的。

他点头,啜茶又道:“这阵子我两位王叔在忙什么?”

“上个月秦王来了信给皇上请安,还捎了一车新鲜的山货,看样子日子过得悠闲。汉王倒是有些日子没来信了,不过八月间英贵妃四十凤诞,皇上兴许会下旨许汉王回京为母贺寿。正好,也赶上秋狩之便。”

陆瞻围场被陷害是在六年之后,今年的秋狩场上大放异彩的正是只比他大两岁的汉王。

汉王凭借在围场上的出色表现,也获得了皇帝赐予的殊荣:得以拥有一支归属兵部管辖的两千人的护甲军。也因此成为能与晋王府护甲军人数比肩的新一位皇子。

陆瞻颌首,抬眼望着悠远天边:“一别三年未见,确是有些想念二位王叔了。”

……

宋湘在晚饭前就拿到了陆瞻亲笔写的保证书。她拿起来对着夕阳看了好久,然后放下来。

一纸焉能有多大的约束力?她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她只是个平民女子,以他皇孙的身份,如此郑重地前来赔礼,却反遭到她傲慢的刁难,正常反应都应该是置之不理,气性大点的还会恼羞成怒。

谁会像他这样还立刻写下保证书送过来呢?倘若他不是疯了,就只能是他确实就是嫌弃了她七年的那个陆瞻了。

第15章 她要杀我姐姐啦!

宋湘收了银票,打发宋濂去张屠户家割了一整只羊腿,回来上炭火炖了一大锅肉。

郑容也挖出埋在桂树下的青梅酒,这一天的晚饭,一家三口围成一桌吃的开心极了。

饭后宋濂自觉打水洗漱,娘俩同在厨房收拾残局。刷着碗的郑容就问起今日的事。

郑容是个很愿意相信家人的人,从前宋裕在时她听宋裕的,后来宋裕不在了,她就信任宋裕教出来的女儿,所以日间宋湘在处理这些的时候她并没插手。

“一看他们就知道来头不小,那日的事又是许多人看到的,八成是担心咱们回头讹上去,所以才送钱呗。”

宋湘一面整理柴禾一面简单回应。前世的事太糟心了,反正已经过去,就没必要再让母亲知道为自己费神。

郑容哼道:“回头娘请人给你在京城里说个好夫婿,像你爹一样有学问,又上进,又聪明,还疼媳妇儿的。不济的话我就去信给你外祖父,让他帮你相个有本事的将领也好,也能护着我女儿不被人欺负。”

“那敢情好。”

宋湘顺口应着。

才刚从那段婚姻里抽离出来,其实也用不着这么急,这辈子怎么着也得她自己看对眼了才成。只是她也不反对她的提议就是了。

她起身沏了一壶茶,拿小瓷碟盛出一小碟腌杨梅解腻。吃了一颗,她说道:“前些日子兴平县令家失盗了。”

“我知道!”郑容擦了手,也拈了颗梅子吃,“这姓徐的听说还是工部左侍郎的亲戚,这左侍郎姓何,家大业大,都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果然连他们家随便一个旁亲都带着宝贝上任。也就难怪你二叔倒霉了!”

说这话的时候郑容眉间带着点扬眉吐气,毕竟有什么比看讨厌的人倒霉吃瘪更舒心愉快的事呢?

当初他们长房可是没少让着他们,因为纷争,他们都搬到这村里来了!

宋湘一点也不反对郑容这么想,他们家向来是只要大家保持好原则底线就行,其余就怎么高兴怎么来。在晋王府见识过大家族复杂的人际关系之后,愈发觉得相互关爱的氛围实属难得。

郑容是个闲不住的人,最近在县城里跟人学酿酒,扬言将来要开个名扬四海的酒坊,翌日早饭后便又拜师学艺去了。

宋湘则打发宋濂去上学之后,揣了点银子进了京。

一家三口在村里虽说不愁吃喝,但过几年宋濂长大,需要另择名师求学,他们总归得回城的。

请谁当师父倒不成问题,宋裕昔年在世时曾经交好的同僚仍在翰林院,也偶尔派人问候他们,请他们推荐个先生,想来是容易的。

但是再关照那也是昔年的交情,拖得久了自然这情分也薄了,这现成的人脉不能浪费,宋濂已八岁,最多再过个两年,等到她把家业拿稳当后,便得进城求学,然后替他铺开门路。

说到家业,当年从京城搬来庄子上,一来是郑容与游氏交恶,一气之下轰走了他们,本着大家都别想占着祖宅的想法。

此外宋湘支持这么做,也是因为郑容直肠子,玩不了那些花花肠子,而自己和宋濂都小,就算有主意,也没能力避免纷争。

一家子人吵吵闹闹的,其实倒不如暂且落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