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改口:“这只是我单方面对霍总的印象,我没有专业医学知识,这种问题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李院长?”
李院长名李峰凌,是裴曼的同校学长,临床医学博士,毕业后回国继承了家里的医院,大家爱开玩笑叫他“李院长”。
“再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裴曼只是有点好奇,“三点了,马上要开会了。”
她这么一说,陈妍立马把其他事丢到一旁,脸上差点没笑出朵花来,再看裴曼,她一脸淡定,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裴裕要倒大霉了,她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裴曼严肃地教育她,“你开心,是因为你陷入了‘公司党争’,你觉得跟我是一派的,裴裕出事了你会有种赢了的感觉。实际上,裴裕倒霉了,公司也会倒霉,《未夜》的审批没通过,我们投入在上面的资源等于白费,而且今年裴氏推出两款游戏和一款综艺都反应平平,股价下跌是肯定的。”
“股价下跌,效益缩减,直接反映下来就是你今年的奖金是要缩水的,你还开心吗?”
陈助理一面准备开会的材料,一面把马屁拍起来,“此消彼长,裴裕下去了,您肯定要上来,我是您的心腹,以后公司效益好了,奖金自然会有。”
本国的游戏玩家基数很大,但文娱发展起步晚,算得上游戏大作不算多,国内大多数游戏公司都盯紧了国外,有好游戏就把代理权权抢过来。
《末夜》是去年的小成本爆款,说红遍全球也不夸张,能把代理权拿下来算裴裕本事。但是国家去年突然出了政策,把游戏引进的关口卡严了,《末夜》因游戏内容“血腥暴力”被卡了,版号没拿下来——至于什么时候能下来,说不准。
过了年,时间溜得很快,转眼到了三月初,桃李枝头挂了一点绿,春意喜人。
裴曼跟霍良时还是僵着,再也没谈过结婚的问题,年初年底都忙起来,面都没见过几次。及至四月初,裴曼忽然从裴氏卸任,这是她无事一身轻,想约霍良时去F国旅游,还遭他打趣,“大忙人也有空去旅游?”
“我被撸得干干净净,闲得快发霉了。你最近忙什么,怎么不见人?”
霍良时把手机压到耳边,眼神朝对面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看去,年轻男人耸肩示意他随意。他便起身拉开椅子到了窗边,日光明媚落在他脸上,五官模糊进早春的天光中,像隔着一层隔雾看“花”的美感。
“我在M国出差,暂时还走不开。你先去F国,我忙完了过来找你。”
裴曼应了声,挂了电话,吩咐家里阿姨收拾好行李箱,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家里人一个都没告诉。
她的旅行漫长,从F国辗转到E国,四月已过去泰半,她也是累了,暂时在L市停留。
L市经烽火洗礼,时光跃迁已一千八百余年,蓝白的高墙,耸立的钟楼,长长的街道,连缝隙里都透出沉郁静雅的味道。
裴曼无工作压身,早睡早起的习惯捡了回来,六点半晨练,七点半早餐,然后散步去盛放广场,上午时间她大多消磨在这里。
广场临L市艺术学院,学生往来平常,美院的男男女女或聚或散,谈笑、看书,有的还支起画架,免费给人画素描像。
裴曼随意寻了长椅坐下,也把画板支了起来,摊开笔帘,抽出一支铅笔,稍稍思索了一会儿,便在纸上描画起来。
四月天犹带轻寒,宽松短袖衫透风,她外面披了件宽大披肩,浅灰并灰粉不规则图案一并垂下,胭脂红的裙裾及至脚踝,被风轻轻扇动。
看她螓首偶尔低下,偶尔抬起,凤目不经意地一挑诠释了何为勾魂摄魄。
“小姐,需要model吗?”年轻男人靠过来,一片阴影落在画纸上,她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又收了回来,浅浅地摇了摇头,然后嘴角泛起淡淡的笑纹。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探头一看,笑了,“你还画漫画?看不出来啊。”
裴曼深知自己的水平,只道:“我很久没动过笔了。”自从进了公司,杂事一大堆,连休息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哪有时间重拾这些“闲情逸致”。
“功底还在,练上个把月就顺手了。”
“嗯。”
“你今后什么打算?”霍良时问道。
裴曼停下笔,幽声道:“当然是出来创业了,大好年华总不能混吃等死。”
“你在裴氏集团背靠大树好乘凉,出来创业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这几年形势变化快,政策也一直在变,你得想清楚。”
她看向他,“你打住。不是我想离开裴氏,我是被赶出来的,你不知道年底会议我有多惨多委屈,众叛亲离,随便安个罪名就把我职位下了,我负责得好好的游戏项目也被交给了裴裕。”
霍良时当然知道她不惨也不委屈,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说出口。
“对面是我爷爷和我爸,我能怎么办?只能认输喽。”
主要是她想通了,裴氏集团是爷爷和父亲的心血,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继承人。
先前因她不肯放权,父亲斥她权力心重,女孩子就该玩玩乐乐,享受生活,不应如此劳累。实际上,裴曼觉着自己没什么权力心,要说也是事业心。因她是女人,自小其他人瞧不上他,她一次次打他们的脸,现在父亲和爷爷瞧不上她,呵……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最高的享受是完成别人认为你完不成的事。
Hǎìτǎńɡsんùщù.てOΜ(海棠書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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