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忘沉默两秒:“我记得我请了钟点工阿姨吧?”
小孩儿像是被抓包到一眼,往餐桌旁边躲了下:“我……我的兴趣爱好是做家务!”
季临秋感觉得到姜忘不太希望这样,接过比彭星望还要高的大拖把,弯着腰把冰箱旁的边隙角落都拖个干净。
姜忘意识到什么,也跟着放下公文包找了个块抹布擦桌子。
彭星望慌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你们快点休息吧!”
结果后面莫名其妙演变成三个人一起大扫除做家务,房间一个一个都逐渐收拾地整洁明亮,如同新春般焕然一新。
彭星望一开始还感觉自己做错事了有些惶恐,跟在他们身后收拾十几分钟,意外又感觉到柔软又温暖的家庭感。
他们三个在一起打扫家里耶。
有家的感觉真好,我好喜欢和哥哥一起扫地哦。
房子实在太大,院子里还有些杂草青苔需要清理。
姜忘和临秋聊了几句公司的事,转头看了眼在旁边试图聊点什么的彭星望。
“你这几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小孩眨眨眼,忽然放下抹布冲回自己房间,过一会儿又跟小炮弹一样冲回来,举起亮闪闪的好几张巧克力糖纸。
巧克力糖?
姜忘没太看懂:“喜欢吃这个牌子吗?我回头给你买几盒?”
“是邵老师奖励你的吧?”季临秋想起之前的事,笑眯眯道:“你把她布置的奥数题都做出来啦?”
彭星望骄傲点头,仔仔细细把糖纸都夹到本子里,如同保存金秋落叶一般。
“我现在最喜欢做奥数题了!”
姜忘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太好了,我自己以后应该不会是文盲了。
这小孩儿将来要是读个大学研究生,四舍五入我也上了一遍,好得很。
彭星望显摆完把东西放好,又回来蹲在地上摘杂草。
摘了一会儿突然道:“老师昨天跟我说了很奇怪的一句话。”
“嗯?”
小孩努力模仿语调,磕磕巴巴道:“齐鸟冒?”
“哥,齐鸟冒是什么?”
“问你吃没吃饭。”
彭星望噢了一声,又搜刮另一句话:“邵老师还说我灵醒的很,灵醒是什么?”
季临秋忍不住扶额直笑。
“在夸你整洁好看。”
小孩儿一头雾水。
姜忘索性就地展开武汉话教学,一边擦玻璃花房一边解释这里头的门道。
他在省城呆了很多年,口音纯正,教起来简单直接。
裕汉的码头文化历史悠久,本地口音会有些粗粝的江湖气息。
乍一听有点凶,但听多了又有中兄弟们大口吃肉喝酒的痛快感,虽然语调发音和吴侬软语截然不同,一样能给人亲切感。
有趣的是,姜忘在那教,季临秋时不时也能补充几句。
他不是裕汉人,但语言天赋极好,在哪呆一段时间都能学会相应口音。
文化人说方言会很有趣。
姜忘眉梢一吊来一句“你是个么板眼”,痞里痞气相当张扬。
但季临秋斯斯文文说一句“为么斯冒考好”,会有中相悖的温和锋利,又特别真实。
三人做了一下午家务,裕汉话教学跟着持续一下午,算是把小孩儿教了个半桶水。
回洗手间洗拖把的时候,姜忘略有些担心。
“你说他学了个半懂不懂,会不会被孤立?”
“就是不能全教会他,”季临秋笑起来:“你都教会了,班里小孩儿还怎么当他老师?”
姜忘一瞬反应过来,深感赞同。
大家都知道星星是小城市来的小孩,也都乐意吸纳他加入这个群体。
教的半会半不会,刚好方便他和同学们多聊聊天。
门铃响了几声,像是有快递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