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卫臻,今斩罪人吕显仁于刀下,特来向圣人请罪。”
她这般说着,杀气腾腾,一身血腥。
第85章 大怒 “有阿姊在,别把辛苦事一人担着……
定远公口口声声要入宫谢罪,紫微宫前,一众宫门守卫无一人敢应。
杀死吕显仁的一身的血犹在滴淌,那平日挎在她腰间的刀似乎也比平时更多几分杀气。
谢罪?谢罪如此,那杀敌又如何?
一领头之人行礼道:“国公大人,并非我等要阻拦于您,可您带血面圣,这、这实在……于礼不合”
“带血面圣?”女子今日没有戴冠,只一身紫袍彰显着她的身份,黑色的长发自脑后披垂下来,只有淡青色的发带束着,她脸色有些苍白,被血衣乌发衬出了几分奇诡之色。
就连笑起来,都让人暗觉胆战心惊。
是,定远公在笑。
“我带血面圣,于理不合?”她笑着反问。
众人竟不敢接话。
他们面前之人,可是定远公,当年她自带轻骑护送先帝回京,哪日不是带血面圣?那是可有人敢说她一句“于礼不合”?
几年前她带兵平定废王逆乱,那也是在紫微宫内杀了个三进三出,血流满地,被她在这一刀劈了的人不知凡几,据说圣人瘫倒在地还是被她一把拉到马上的,那日她浴敌血而战,在明堂前受封“镇国定远公”,可有人说她一句“于礼不合”?
“罢了,我不与你们这些兵士为难,既然已经有人去传话,我便等在此处,我倒要看看,这是如何的‘于礼不合’。”
……
大德殿内,圣人并没有说自己见不见定远公,而是急急召见了一宦官:“吕显仁说了什么,会让卫臻当场杀了他?”
那宦官身上狱卒衣服还未换下,脸上还贴着胡子,跪在地上低声说:“回圣人,罪人吕显仁说、说先定远公之死,乃是先帝……”
“啪!”赵启恩猛地一拍桌子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坐回榻上,“逆贼,逆贼!”
石菩见圣人气得话都说不出,连忙对那宦官道:“你将你所听所闻一一说清楚,那罪人为何说起此事,定远公又是如何回的?”
那宦官便一五一十将自己贴在石室外听来的话复述了出来。
“吕罪人说他在房州有一外室子,只要定远公将他带去北疆,便可得到刘复充写给他侄儿的信。”
“定远公便冷声道:‘我是不是该谢你让我知道了我仇人是谁。’奴婢只听到了这些,随后房门打开,便看着定远公提着吕罪人的头走了出来。”
想起定远公状若杀神之貌,宦官的脸色有些难看:
“定远公说吕罪人辱没朝廷,诽谤先帝,被她一怒而斩。”
赵启恩连连喘了两口气,两只手却还是在抖。
吕氏果然是满门逆贼!竟然如此挑拨君臣?
可如今吕贼死了,这关键之处是在于定远公到底信没信逆贼之言。
狠狠喝了一口茶水,圣人长出一口气道:
“这般说来,卫臻杀了那罪人……”也算有急智,也不说寻那证物,理应是不信的。
转念一想,赵启恩却还有不解之处:“可她为何带那罪人的血来见朕?”
在一旁低着头的石菩默不作声。
赵启恩心中还是不安。
申荣杀卫泫到底有没有他父皇在其中暗中支持,赵启恩以己度人,觉得其中定然是有的。
父皇想要扶持寒门出身的外戚申氏来对抗世家,当时的世家中可是有保宁郡公陆氏、镇海公高氏、车骑将军李氏等人,而寒门出身的将领屈指可数,那刘复充若不是父皇一力提拔,根本做不到上将军之位。
世家有兵权在手,父皇如何不忌惮?
卫泫曾是父皇伴读,父皇让他相帮寒门,他便做了,不仅在自己军中提拔寒门将领,还一意限制世家私兵,自他从北疆回朝,便主持起了各地府兵募兵清查一事,陆氏高氏被他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也正因如此,定远公在寒门中声望大振。
申荣忍不了,先皇便忍得了?忍得了天下第一将门在寒门子弟中声威日隆?
因疑心此时,赵启恩曾查阅旧年奏本,发现那年年初之事先皇就几番申斥卫泫,卫泫怕是有抽身之念,中途回了北疆,又被召回长安,才有了那一死劫。
看着自己终于不再抖的手,赵启恩叹了一声道:“说我今日病重,无力见人,让皇后见她。”
“是。”
见石菩转身出去吩咐,赵启恩突然又叫住了他。
“让皇后身边的耳朵都听得仔细些。”
“是,圣人。”
听闻让自己去见皇后,卫蔷面无表情:
“既然圣人病重,那也是无奈之法,我总该去往大德殿前给圣人行礼。”
“圣人躺在床上,虽然仍是咳得厉害,还是勉强说了,让定远公不必害怕,他知你一心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