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招招手:“算了你过来吧,我教你一个东西。”
黑毛二话不说就游过来了。
她叫他背对着自己,双手在水里搓得更热,然后握住他的肩颈,用力揉捏。
这是很基础的按摩姿势,不是高级的正骨技巧,但舒服。
黑毛觉得麻麻酥酥的,感觉很新鲜:“这是什么啊?”
“按摩。”温迪教他,“你往左右各自看看啊,我手是捏的什么地方……”
然后她教他怎样用劲,要是捏到哪处硬邦邦的,就得更用力对付那处。
不过她没从黑毛肩颈上找到硬邦邦的肉,没法示范。
捏好了,教会了,她跟黑毛换了个位置,让他给自己按。
这个落枕的问题啊,祛寒才能治本,但也得治标——按摩和正骨就是治标。
有的人落枕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自己痊愈,但也有个别倒霉的,越等情况越坏。它就像是人感冒一样。如果不管,就逐渐发热,转变成发烧,再恶化极可能是肺炎……落枕是有可能会恶化的,而且它牵扯着全身神经,不光脖子痛,稍微动一下,就是从头顶痛到脚底板,痛感可能也就比上次全身粉碎性骨折要低一点。
所以嘛,不能光泡澡,要是能做一下按摩缓解一下,还是可以的。
现在虽然挺痛的,但还在刚刚落枕的阶段,这时候做初级的按摩还有治愈的可能。
不过黑毛刚上手的时候,她真痛得一哆嗦。
“轻点!”她都不敢扭头说话,只能可怜巴巴盯着前方。
“哦哦哦,好!”黑毛赶紧放轻了动作,按照温迪教的,慢慢揉捏着她的颈部。
主要是脖子后方那块肌肉,温迪这个被揉的都能感觉到那块肉很硬。
“就那,稍微用点里……用掌根……啊啊啊啊啊!!!”
“我,我,我照着你说的,我,我弄错了?”黑毛非常惊慌。
“没事!不用管我怎么叫,你按你的!”温迪咬牙说,“啊啊啊啊啊!!!”
黑毛得到通行证后,下手特别的狠,都不知道是真用心做,还是心怀报复。
温迪姑且决定从好的方面想,毕竟,他按完以后,她确实舒服了很多。
虽然还是不能自如地左右转动脖子,但是已经没有刚起床时痛得行为不便了。
温迪在泳池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浑身都泡得发皱了,再爬出去,擦干了,换上干衣服,穿上厚厚的外衣,冬裤,棉袜,皮鞋,整个人像一颗移动的团子,毛茸茸地穿过暗道,回了大厅。旧衣服合着用过的湿透的帽子,耳罩什么的一并放下,装进藤条筐,交给黑毛去洗。现在有热水,有肥皂,洗衣服是很简单的事,除了洗内衣她自己动手,其他的一般都交给黑毛,因为他力气大。
力气大跟洗衣服有关系吗?
真的有。
温迪做了一个木桶,较深较大,把衣服扔进去,用温水泡着,然后准备一个碗,刮一小半肥皂丢进去,如果嫌肥皂片太大,还可以用木棍捣得更碎。随后倒开水,把肥皂泡融,搅拌一下就是一碗颜色浑浊但清洁能力很好的肥皂水。接着把肥皂水倒进木桶里,再倒一些水将木桶装半满,然后伸进去一根特长的竹竿,由黑毛握着,开始飞速搅动。
一般人很难用木棍搅动衣服的原因是力气不够大,但黑毛有那么大的力气,疯狂搅动后,衣服就洗干净了,再换水,再搅动;沥水,再搅动……这几道程序分别是:洗涤、换水、甩干。基本上洗衣机能干的事情,给黑毛一根竹竿一个木桶,他也能干。黑毛洗衣服的效率可比一个人用手慢慢地一件一件搓要高得多,只输给现代科技而已。
这头,黑毛洗衣服,另一边的温迪也不闲着,她答应要给黑毛做鱼丸的。
温迪打算做的是鱼丸火锅。
首先准备一条大鱼,剁下鱼头鱼尾,把鱼骨剔出,将鱼肉从鱼皮上刮下。随后把鱼肉剁碎,乱刀剁成细蓉,加入鸡蛋清,土豆淀粉,姜汁搅打上劲。揉好后,右手握着鱼糜往外挤,左手拿着蘸了油的勺子刮,一刮就是一颗丸子,落进冷水碗里成型。这些,就是鱼丸。接着准备一点油,下鱼头鱼尾和鱼骨煎香,倒入高汤煮,煮开后加入鱼丸再次煮熟。
然后留着装鱼汤的石碗,这就是一份鱼丸火锅。
接着切一份猪肉,一份羊肉,都切成片,再准备一些菌菇,一些小菜,吃了鱼丸就下火锅。
要不怎么叫鱼丸火锅呢?
大冬天,就这种食物最合时宜,黑毛吃得呼呼哈哈地喘粗气,不是辣的是烫的。
难得,连他这种皮糙肉厚的人也会被烫嘴。
无他,理由是鱼丸实在太鲜美,急得他都没法等到它冷了。
温迪倒是不敢像他这么做,只能夹起一个,细心吹冷,再慢慢放入口中咀嚼。
吃得慢了一点,可能会少吃一点,但确实更能品味出鱼丸里的美。
食物当然也有美。
说到食物的美,温迪就又动起了脑筋。
反正只要说到她自己感兴趣的事,温迪的脑筋就异常的活跃。
她边吃边想,吃饭的速度就更慢了,才吃几个,一抬头锅里空了。
鱼头和鱼尾巴也没了,被黑毛夹出来讨好阿黄。
温迪不在乎,催他赶紧把剩下的肉和小菜也下了,继续煮。这回就要往碗里擓辣椒酱了。她下手特别大方,直接拿大木勺挖,挖了一大勺辣椒酱在火锅里一搅,一整锅鱼汤就从奶白色变成了鲜红色,看起来非常危险。
两人都是嗜辣之人,看到这么危险的菜也没介意的,互相看一眼,运筷如飞。
——刚才你吃了那么多鱼丸,这下你得让着我!
——大家各凭本事吧!
两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故事。
也许抢食真的会使饭菜更香,反正温迪是多吃了一碗饭。
一锅饭都不够温迪和黑毛吃的,最后又下了一碗粉才算填饱两位老饕。
黑毛摸着肚子也很震惊,他人高体壮力气大,吃得多是应该的,怎么温迪也没输多少啊?
他问:“你吃下去的东西都上哪去了?”
温迪瞪他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黑毛:???
虽然他一头雾水,但是温迪坚持,她是绝对不会解释的。
温迪没理睬他,接着吃自己碗里的红薯粉。要说面,红薯粉,土豆粉这些东西里,她最喜欢吃的是红薯粉。但如果把所有面食类的产品全部加起来,再让她选择的话,那么温迪会说她最喜欢吃的是米粉。别的地方的米粉她不清楚,她吃的是湖南米粉,本地的,她吃过外地的湖南米粉,并不正宗,米粉的粉条都不对了。
湖南米粉分为扁米粉和圆米粉,这是早期的早餐店。
后来,米粉又有所进化,圆米粉分为了粗圆米粉和细圆米粉,细的叫米线。
不过这是她家那边的说法,湖南十里不同音,也许换一座城市又有别的说法。
她吃着红薯粉,突然怀念起家门口早餐店的米粉味道。
想吃。
温迪叹了口气,这想法可不太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就很怪了,怎么还有吃这个想别的,吃红薯粉想米粉,吃着此刻的想着未来的?她先把眼下这碗粉吃光吧!温迪在内心告诫自己一番,慢慢地将碗中红薯粉吃完,空碗放下,人回到火炕上,稍作休息。
黑毛问她:“这么早就睡觉啊?”
“不睡。”
“哦。”黑毛一脸庆幸,继续洗碗。
温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即残酷地表示拒绝:“不下。”
“……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你打算问我什么,不下。”
“都多久没下棋了?”
“嗯,是很久了。”
“那……”
“不下。”温迪十动然拒:十分感慨,然后拒绝。
感慨归感慨,并不影响她拒绝的决心。
她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又坐了一会儿,休息够了,温迪就站起来,进储藏室里,从米缸里舀出了半碗糯米来。她先把这些糯米去壳,再冲洗几遍。最后几次冲洗,洗出来的水比较清澈了,温迪就转而用温热的水泡着它,把装了糯米和水的碗放在地上。地上有地暖,能把它——噫!温迪突然弯腰,把放在地上的碗拿起来,抢救了它差点被好奇心充分的阿黄舔食的命运。
“这碗不是你的,是我的。”温迪指着阿黄教育它。
“汪汪!”想吃!
“不准过来,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喂别的,这个是生米,不好吃。”
“汪汪!”想吃!
温迪尝试劝说了阿黄很多次,最后得出结论:讲什么都是鸡同鸭讲。
虽然有骂自己的嫌疑,但这是事实。
狗要是能听懂人说话,那它就不叫狗了,叫妖精。
温迪盯着阿黄,突然笑出声:“有狗妖精吗?”
黑毛听到她的笑声,狐疑地看过来,手里又执着一枚棋子,目光充满期待。
“睡了!我睡了!别问了,我睡了!”温迪大声拒绝,翻身上床,手里还端着碗。
碗,碗放在哪里才好呢?
温迪纠结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她可以直接把碗放在火炕上。反正她是需要给碗提供一个温暖的环境嘛,火炕还不够温暖吗?于是温迪把碗推到火炕的角落,自己尽量远离,然后倒下,被子往上一拉,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