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被这么当面评论,她脸色不太好看却不敢反驳。
凌安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你喝多了?
开玩笑,真的,你别生气。徐梦笑着又问严汝霏,严先生不会因为我的话恼火吧。
严汝霏并不是好脾气。
凌安知道,徐梦也见识过。
你恐怕连「不重要」都算不上。有些人永远都只是「朋友」,只能在边上看着而已。
这句话恶劣得仿佛毒蛇汁液注入,几乎立刻就能让听客产生不良反应,严汝霏向来如此。就连凌安也觉得不舒服。
凌安有些烦了:行了,你们在说什么?
严汝霏转过头,敛起表情佯装生气:你打算怎么做,凌安,你向着谁?凌安并没有回答。
他转向徐梦:你喝醉了别对我发疯,也不要再在我男友面前说这些话。
徐梦瞧着他俩十指相扣的手: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和蔡空在酒吧里
他打断:我相信他。
徐梦实在不解:行吧,你开心就行。
不欢而散。
凌安的烦躁并没有因此消失。
他走出餐厅,在顶楼的栏杆边站定,拿出来打火机点火。
严汝霏在后边远远看着他。
一簇火光拢在他手中,熄灭了,烟雾弥漫在他眼中。
他平日里不这样。今晚吃错药了,我会让他给你道歉。
严汝霏低垂眼帘,郑重其事道:没必要,应该是我道歉,我和蔡空只是普通朋友。你和徐梦别闹得太僵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为难。
凌安忍不住笑了声,又正色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该赔偿你的损失。房子还是车,你说吧。
本以为严汝霏会随便提几个礼物名词,他却冷不防听到对方说:如果我想要你的心,你给吗?
凌安顿时怔了须臾,抬眸看向眼前人。
耳边的嘈杂霎时静下来,凌安却听见自己心跳的突兀声响。
胸腔正被心脏一下一下地撞着。
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咫尺之遥。
他深深呼出一口烟雾,散了,他缓缓说:你已经拿到了。
你真讨人喜欢啊凌安。
严汝霏缓缓勾起唇角,温柔地拥住他,指尖抚过他的黑发。
柔软干净,一点儿也不像凌安的性格。
在他怀中,青年仰头看着他,抬手抚过他的脸。
只可惜手机默认铃声猝然打断了他们的相拥,在严汝霏的手机荧幕上,突然浮现「蔡空」的来电显示。
凌安瞥见了这个名字,回了神,说:改天我们和蔡空吃个饭吧,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
严汝霏淡淡地应了声,拒接。
他自然不会同意凌安说的建议,蔡空这个人,明知道他是凌安的男友却对他暧昧,只要他出现在会所和酒吧就若无其事跟上来坐在旁边不怎么样。
与此同时,徐梦正在给凌安拨电话,隔几分钟他就打过去一个,都是无人接听,他想,这时候凌安在做什么呢,肯定是和严汝霏在一起。
可以理解。
于是他把通话人改成了柯一宿。
柯一宿倒是很快就接听了:你凌晨一点打电话,不是流落街头了吧。
我是那种人吗他说,是关于凌安的事。
他怎么了?前几天我才见过他
你不会放任凌安病得更重吧徐梦说,他要是疯了,我也得去住院。
凌安与严汝霏返回了自己家中,一如往常。
他找了一部昆虫纪录片放映欣赏,光线聚在他身上,在发梢涂上金黄。
他看上去少了平日里的阴郁,安静,睫毛低垂,聚精会神盯着一只红瓢虫。
严汝霏低下头,指尖在他搭在桌上的手背划过。
刻意勾引。
其实不必刻意,凌安也是随便勾勾手指就跟上来,一只听话宠物。
你是不是不想看纪录片凌安捏住他的手指,回头,一起来读书吗?给你我的书单。
关于纪录片的内容,他全无印象,眼前和记忆里只浮现凌安眼里的似有若无的笑意。
对书单更没有兴趣。
手指下滑,扣住了凌安的腕骨。
在两人又吻到一起之前,凌安的手机打破了暧昧。
他将手机贴在耳边,听到那边的讯息,脸色顿时沉下来。
我现在就过去,你让他等着。
从严汝霏怀里起身,凌安迅速换衣服往外走。
你和我一起去吧他忽然停下来,我不想一个人。
严汝霏坐在原位,远远看着他。
房间很静,他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道凌安烦躁的原因。但他还是温柔地牵了男友的手:别担心。
凌安在见到苏摩的时候,情绪达到了顶点。经纪人和助理都在床边,见到他过来,连忙往外走。
苏摩就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喉结动了动。在他一处脸侧,有明显的肿胀和擦伤。
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发现霍尔斯出轨,起争执之后,两人都动了手。
霍尔斯受伤了无人关心,你伤了脸,影响是什么,你也知道的。
嗯。
他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几乎不敢睁眼瞧凌安的脸色。
当初你能上镜就是因为这张脸。凌安的手轻轻抚着他脸侧,受伤的位置,我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凌安的眼神阴郁又温柔。
我不关心你和谁谈恋爱、上床或者结婚,你想要前途和钱,我都可以给你,前提是你还是长着我喜欢的样子。否则在我面前,在公司那儿,你一文不值。
严汝霏推开病房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情人正抚摸着苏摩的脸,从背后看过去,姿态十分亲昵,他顿生微妙的反感不喜欢凌安和苏摩这么亲近。
苏摩抽噎不已:我知道了
凌安拿了纸巾递给病床上的人,仔仔细细地帮他擦了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他说。
回过头,他盯着严汝霏的脸,良久,心想还是这个更相似。
他现在只想和新玩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