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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公鸡刚鸣叫第一声,周寂年就起床穿衣,自己去小院子里给爹煎药。
待谢宁醒来后,周寂年背着鱼,谢宁提着两个空木桶,两人摸黑出了门。
周寂年去找了上次赶牛车的阿爷,花了十个铜钱借了牛车,路过大井打了水在木桶里,将鱼倒在桶里养着。他自己在前面赶路,载着小夫郎上镇。
好在这牛自己识路,所以周寂年极好上手,并不麻烦。
谢宁翻了饼子出来,撕开和周寂年一人一半,边啃边转着脑袋看路。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出村的道路宽阔,两边绿植重叠,偶有俏皮地白色小花探出来,给春夏增添了生机勃勃的朝气。
随着牛车晃晃悠悠,终是在天大亮时进了镇门,将牛车寄在驿站,付了铜钱后,周寂年提着两桶鱼,谢宁背着竹篓,抱着装书的布袋,一起往集市走去。
亏得两人赶着牛车,到了地方,商贩并不多,周寂年寻着猪肉铺子,在人旁边落了脚。
他倒是会动脑子,能买得起猪肉的必然也舍得花钱买鱼。周围的商贩都朝他俩投来了好奇的打量,一个俊逸非凡的高大汉子,领着一个戴着竹帽的小小子,不似农匠,也不似商人。
谢宁凑近周寂年,小小声地劝道:“寂年,你先去书铺吧,这里我守着就是。”
“无事,卖完我们一起去。”周寂年并不介意,比起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他更介意若是自己离开了,如果宁郎因外貌被人欺辱,他不能在身边保护。
大清早,集市上来来回回的,大多都是商贩,一边以物易物的,一边等着镇上的人出来采买。
清水镇到底是个小地方,到了辰时,集市也并没有人挨着人,但是开始有人上街逛集市了。
周寂年负着手,从容地接受路人的注视,有不少人好奇打着看鱼的幌子,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瞧。
他也不吆喝,也不驱赶,有人问价格,他大大方方地开口:“左桶的鱼大概四、五斤,一律八十文,右桶的稍小,六十五文。”
旁边的肉铺,刚刚割了一斤肥肉,卖了二十文,当朝肥肉贵,可榨猪油,顿顿少不了,所以他据此基础定了价。
谢宁原是蹲在一旁扶着背篓的,此时也激动的站起身,盼着那询价的人能买上一条鱼,给他的鱼摊开个张。
那人却闻完价转身走了,人群散了三五个。
谢宁扁了扁嘴,这是无本的买卖,他可以便宜的,别走呀。
不多时又来一人,系着缎面腰封,脚踩白靴,面上瞧着倒是喜庆,得头大耳的,“这鱼怎卖?”
“大些的八十五文,小些的六十文朝上。”
谢宁瞪大眼睛扭头看夫君,八十都没人要,怎的还涨价了?
“挺贵啊。”那人撇了撇嘴。
“亚圣孟柯先生曾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拿鱼同熊掌作比较,可这鱼比熊掌不贵。”周寂年依旧放松,不紧不慢。
那人这才把视线从鱼身上移到周寂年脸上,点点头问:“自家养的?”
周寂年如实回答:“深山水潭捉的。”
那人又点了点头,确实看鱼的个头,不像是清水镇附近小河流能有的。这时候粮食产量低,人都不够吃,更别说这鱼了,大多数长到两斤就被人捞起吃了。
“何时捉的?”那人问个不停。
“昨日傍晚。”周寂年没扯谎,傍晚前可一直都养在水潭里。
“这条翻了肚白,八十文可卖?我给你拿钱。”那人终于不问了,他今日亲自出来买肉,请了官爷上家吃晌午饭,这鱼正好拿去招待,既是昨夜才捕的,这条大鱼翻了肚白也还新鲜,省下几个铜钱他打酒吃。
周寂年头一点,“可。”
动作麻利地取了细麻绳穿过鱼嘴,递给贵人,借过钱,目送客人提着鱼晃晃悠悠去了下一个铺子。
谢宁微张着嘴以示惊讶,“寂年,你真厉害!”
周寂年抛了抛这串铜钱,投给谢宁,“收好。”
谢宁捧着钱数个不停。
那贵人拎着鱼,无形的给他们做了活招牌,有人问那贵人,“贵人这鱼在哪出买的?”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汉子,“那蓝布衫,长的最一表人才就是了。”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顶着烈日,周寂年关心地问:“宁郎,身子受得住吗?有无不适?”
“没呐。”谢宁站起身来跺跺脚,感觉了下身体的情况,又补充道:“好得很。”
周寂年去拿了水袋,拔了塞子递到人嘴旁,“喝口水。”
谢宁乖乖地喝了一大口,又举着朝周寂年面前递,“你喝一口。”
旁边买肉的屠户这才瞧明白,原是两口子,他靠近些笑着打商量,“小兄弟,我用这三斤猪肉换条你这鱼,你看可行?我瞧你也挺疼你这夫郎,早些卖完,也好去躲凉,你给条小些的就行。”
周寂年也痛快,选了条大鱼去换了那三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也开口打个商量,“大哥,我这鱼卖完后,可否将桶放你这看会儿,我带夫郎去买些东西就回来取。”
屠户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这汉子真实在,他倒是占了个便宜,点头答应:“可以可以,你们自去就是,鸡鸭归巢时分我就收摊,你们赶在这之前来取桶就行。”
两夫夫赶忙道谢,待午后未时,终卖完。
周寂年将空桶寄放在屠户的摊子后面,牵着谢宁去找吃食。
周寂年问:“想吃什么?”
“唔。”谢宁四处看,有卖油条包子的,也有小面摊子,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前面有家饭馆,路过时常飘香。”周寂年想带人去吃点好的。
“想吃摊子。”谢宁提意见:“看看价钱,我也来支摊卖个蒸茄干,煮个面糊糊,如何?”
“可以,你选。”周寂年同意,只要宁郎不是为了省钱即可。
最后谢宁选了一处面摊,两人点了碗肉丝面,在摊子后面的桌上坐下来。
附近都是些卖吃食的小摊,这面摊恰巧在中间,谢宁可以支起耳朵,探听周围饼子煎果的价格。
十文钱一碗的肉丝面,碗大分量足,是这摊子最贵的面,另一种就是素面了,七文钱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