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的杀伤力真的很强,强到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她控住泪水,只觉得很讽刺——对他,也是对曾经的自己。
江京峋等了很久很久,只听到她说——
“可是,我不爱你了,江京峋。”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刀,直接刺穿他的心。
他眼尾迅速撩起一圈的红,强硬道:“听清楚了,周以寻,你能爱我一次,我就能让你爱我第二次。”
“不可能——”
“那就走着瞧。”
周以寻深呼吸,不明白他的执着来自何方。这是他们今晚的第二次争执,争执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知道,我不会回来。”她轻声说。
江京峋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周以寻——”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依然可以无动于衷地继续割他的心,恨不得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没有告诉她,即使她不回来,他本来也在探听她的下落。
三年,从未停止。
他已经知道她在蓉城,一张机票的预订信息停留在他的手机里,时间正好是他们重逢的后三天。如果那天他没有见到她,第三天他就会飞去蓉城。
他从来不信,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就到此为止了。
他再次覆身而来,周以寻下意识别开脸,以为他又要发疯,没想到他停在半路,恶狠狠地砸了一下座椅,便收了手。
周以寻偷偷睁眼,见他竟然坐了回去。
她更不懂他想做什么了。
车子的行驶速度好慢,慢到周以寻都有所察觉,不过总算是到了。周以寻逃也似的开门下车,迅速跑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挡板落下,司机战战兢兢地刚想解释就看到周小姐跑走的背影,吓得他更加战战兢兢,顶着江京峋沉沉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江总,我车速真的慢得不能再慢了……不得不到了……”
“不会反锁?”
“......是,我明白了,下次一定!”
他哪里想得到江总竟然会有这么不是人的想法啊?
江京峋刚刚想着给他加薪的想法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太没眼色了!
他也下车,跟在她身后回家。
嗯,家。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怎么可能躲得掉他?
周以寻又失眠了。
这一次,直接到了天亮,仍然了无睡意。
窗帘是入住时特意买的,遮光效果很好,外面日出东方,整个房间依然如同黑夜。
周以寻想吃药,可是掏出药瓶,里面只剩一颗,对于她而言,一颗药等同于没有。她痛苦地闭了下眼,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于地上,拉开抽屉翻找病历本,准备去医院开药。
——其实她也没有史密斯医生说的那么不乖,该吃药的时候她会吃的。
她不常用包,以至于一个包都没有,看了一遍屋里,周以寻拿着手机和病历本就出了门。
杨阿姨已经在打扫卫生,见她匆匆要出门,赶紧给她拿了个三明治,一边递给她一边问:“这么早要去哪儿?”
周以寻没看到江京峋,才放心和杨阿姨说话:“药吃完了,我去医院开一点,不然睡不着。待会回来吃药,吃完药补觉。”
“哎,行,那我给你煮点粥,别空腹吃药,伤胃。”
周以寻点点头,拿着三明治出门去了。
这个房子的隔音并没有太好,江京峋站在房间门口,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完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三年里,他有时候总会想,上天挺残酷的,才会让他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不以为意,在他喜欢她后,又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现在,他又觉得上天对他们已经算是厚待,不然不会让他们重逢,也不会无意中让他听到许多他原不会知道的事情。
每次都是那么巧,刚好让他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上次——自救,还债,不找了。
这次——吃药,睡不着。
上次的三个词他百思不得其解,加上这次的两个词后却是突然畅顺了许多,某个怎么也想不通的点突然就在他脑子里撞清楚了。
这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词,他能找得到联系了。
就算“还债”和“不找了”他仍不解其意,但他好歹是知道了另一个事实——她生病了。
江京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手段雷霆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