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静得很,蝉鸣都偶有几声传入耳中。
江京峋从来没有这样静静地看过她,将她的眉眼轮廓都用眼睛细细地描摹一遍。
“周以寻,你当年为什么走?去了哪里?又什么突然出现?”
“你知不知道,我找过你,而且……一直在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更像是喃喃自语。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江京峋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或许这是他的报应。
“你的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明明,他就要破防了啊。
他开了灯,她拿手背去遮眼睛,喝醉酒的她娇里娇气极了,嘤嘤的呜咽声不时响起,一下一下地往他心上砸。
江京峋的眸色一点点地加深,终于,俯身亲在了她的手心。
手背上,周以寻的长睫像蝶翼一般颤动。
手心,他的吻缓缓落下,沉得如千斤。
周以寻整颗心都在吼着,想让他快点走开,可是他动也不动,像是被502粘住了一般。
她刚刚是真的醉过去了,被这古怪的气氛突然惊醒,可是她怎么觉得她醉得更厉害了,都出现幻觉了?
周以寻不敢醒来,更不敢有动作,她觉得……就这样醉死过去也挺好。
接下来的许久,他缓缓起身,但没有了声音,空气里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周以寻晕得厉害,静着静着,又不敢动,很快就又抵挡不住睡意地睡了过去。她头好晕,晕到站起来都分不清天南地北的那种。
她哪里知道,他身侧的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握,反复数次,终于是落败般地垂了下去。
——是你先重新出现的,那就不能怪我,周以寻。
这一觉,周以寻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何夕。虽然醉着不太好,但她好歹是睡了个长长的好觉。
她还做梦了,梦里,江京峋居然隔着她的手吻她的眼睛。狂妄又深情,是他,又不是他。
回神了好一会,周以寻忽然一笑。对了,所以说是梦嘛。只有梦里才会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换作现实,她想都不敢想。
宿醉醒来,头疼得快要裂开,周以寻在床上缓了会才下来,看了眼时间,她挑了下细细的眉,她居然睡了十个小时?
多久都不曾有过的长睡眠了?
久到周以寻都记不清了。
看来,有时候酒也是良药。
周以寻在家窝了一下午,心情难得提起一些,晚上准备去趟in。
别的不说,问问几个手下,长辈都喜欢什么。她挺重视去陈家见陈母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尝有人评价过周以寻,面对对她心怀恶意的人,她丝毫不曾手软地会对付回去;面对对她满心善意的人,她小心翼翼地捧上自己的一颗心都还害怕觉得不够。
她这辈子受到的疼爱太少,所以偶有一二,她都无比珍惜。又因为不曾与长辈相处,所以她在去见长辈之前,总要掂量再三,生怕出错,惹人不喜。
别看她表面上不显,其实有着一颗最赤诚的心。只是那颗心藏的深,交情一般的人轻易察觉不到罢了。
甚至有时候她太小心翼翼了,小心翼翼到过分,过分得都让人心疼。
陈家今天很热闹,不仅是因为在外住的少爷小姐要回来,还因为傅家太太要来拜访。
傅太太要来,这可是件大事,边边角角都怠慢不得的大事,陈家从一大早起就忙得火热。
虽说他们重视,但主要是因为这位傅太太背后的几个盘根错节的家族,她本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好相处,和善得像个菩萨,每年捐出去的善钱数都数不清。
盛萤这两天和陈烬闹翻,自己开车带着周以寻回去,回到家了才知道家里今天要接待客人。本来她有点紧张,不过听说是傅太太,她灿然一笑,和周以寻低语:“傅太太很好相处,一点架子都没有,说不定你会喜欢的。不怕不怕,我们进去吧?”
都到门口了,周以寻也不可能说回去,况且盛萤这么说,她姑且是缓解了一点见生人的紧张。盛萤不是个轻易会给人好评的人,连她都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的人,周以寻的确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们到的晚,傅太太已经到了,和陈母相谈甚欢。陈烬陪坐一边,听着她们说话,给她们泡茶。
傅太太是南方人,爱喝茶,在国外疗养期间,因为外国人没这个习惯,所以他们在国外也不常喝,没那个氛围,喝起来没味道。回了国,见陈烬泡起茶来头头是道的,很是欢喜,笑意浅浅地看着,不住地夸。
“还是你家这个省心,不像我家那两个混小子,做不来这雅事。”
傅家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商,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混得风生水起,搅动风云。她这么说是谦虚,陈母却不敢附和,嗔道:“有这么优秀的两个儿子,你可知足吧!”
傅太太无奈地摇摇头,“操心着呢。大的小的,都打着光棍哩。”
陈母嫌弃地一指陈烬:“喏,这个不也是?”
话音一落,两个太太相视着笑了起来。
也是这时,保姆来说盛萤回来了,还带了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