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会明白的。”李沙沙说。
那时府外的空气永远是香的,因为每天都有涂脂抹粉的媒公上门提亲,这家提那家也提,大家排着队来,以至于门外残留的脂粉味来不及散尽。大门一天开合多次,吱呀吱呀的响动听得人心烦,李沙沙一度想帮他们发明卷帘门,更有传言女皇纳妃,每个男妃五官中都有一处肖似李相浮。
可惜那时战神和宰相都对李相浮颇具好感,为了不使君臣离心,大家默契地选择保持现状。
“很多因素扼杀了他对感情的向往,”李沙沙缓缓道:“过度敏感的抗拒,反而证明是有心理负担。”
说完又望了秦晋一眼:“你,不懂。”
“……”
秦晋记忆里的李相浮脾气不算好,此刻却改变看法,身边养着这么个孩子,难怪会修成佛性。
李沙沙突然捡起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片花瓣,用指腹揉碎,冷不丁说了一句突兀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捅破这层窗户纸。”
秦晋眯了眯眼。李沙沙侧过脸:“相较其他追求者,你是我见过最合适的。”
言语间竟是在秦晋没有丝毫言语的情况下,就笃定他对李相浮有好感。
秦晋没回答,也没否定,他静静伫立在那里,问:“合适在哪里?”
“和男追求者比,你经济独立,和女追求者比,你洁身自好。”
“……”秦晋沉默了,他向来好奇心浅,但此刻终究没忍住问:“追求者都有谁?”
李沙沙神情复杂,良久目光一凝:“你,永远不懂。”
“……”
·
阳光的出现宣誓新一天的降临,秦晋先一步让李沙沙明白了什么叫做懂得。
他告发了深夜儿童不睡觉,独自坐在庭院的故事。
因为临走前用手机拍了张照,有图有真相,李沙沙无从辩驳,大清早被李老爷子叫去谈了好久的心,问他为什么不快乐。
李沙沙:“我很快乐。”
李老爷子:“不,你不快乐。”
长达半小时的对话中,李老爷子做了不少心理辅导,终于肯放人离开。李沙沙如蒙大赦,拿起书包快速下楼。
虽然被秦晋摆了一道,但看在对方给自己打欠条玩套圈游戏的份上,他依旧决定以德报怨,实现昨晚上的说话。
李沙沙过目不忘,以前常借李相浮的手机玩,通讯录里的名单号码早已倒背如流。他用智能手表快速拨号,连续打了两次那边才接。
秦晋正坐着专车去往公司路上,电话刚一接通,李沙沙的声音便传过来。
“你可以去问爸爸……在雨天提醒一个人多加件衣服,丧失记忆却愿意给予信任,必要时甚至能共同战斗,将后背交给对方,这是种什么情感?”
说话速度不快,他的声音也很轻,但似乎有一种绝对的说服力:“我保证,爸爸会给出明确的答案。”
接上学的车已经来了,李沙沙没有等后续回答,主动掐断了这边的通讯。
·
放学,学校临时通知要大扫除。
无趣时光的蹉跎中,李沙沙练成了将抹布当二人转手绢转的本事。待到打扫完毕,窗外面早已是黄昏。
没有和人结伴,他独自徒步走在没落的余晖中,到校门口时微微一怔,
扫了一圈没在附近看到接送专车,反而瞧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轿车。
车窗摇下,秦晋独特的嗓音传出:“上车。”
李沙沙还是没放弃找家里的司机。
秦晋:“你爸打过招呼,司机已经走了。”
闻言李沙沙以为李相浮也在,这才打开车门,结果后座空荡荡的。
明白他的困惑,秦晋解释:“知道你还要大扫除后,你爸没耐心等,就先打车回去了。”
“……”
李沙沙系好安全带,更好奇另一件事:“下午你们在一起?”
秦晋点头:“去了实验室一趟,给你拿特制服。”
车内广播放得是首轻音乐,李沙沙记得李相浮也喜欢这首曲子,询问说:“早上的那些话,问了么?”
秦晋负责开车,因为在校门口,速度放得很缓,等走过这段路,才淡淡‘嗯’了声。
李沙沙忙问:“然后呢?”
秦晋瞥了眼后视镜:“他说,是父爱。”
“……”
李沙沙闭上了嘴,隐约希望广播声音能再大些,压住这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