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方一会儿想着宁执期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一会儿又想着宁执期醒来后一定要和他好好谈谈,下次不能再这么吓他了;他想到最阴暗之处时,甚至还想过要把宁执期关起来,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这样就再不会有人伤害到宁执期了,而宁执期也只会永永远远的只看着他一个人。
可是到最后,姬十方也只敢这么想想,什么都不敢真的实施。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宁执期醒来后一定会不高兴的。
他不想他不高兴。
“抱歉,让你担心了。”宁执对姬十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抬手抚上了对方的脸,想要抚平他皱起的眉宇,“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原谅我好吗?”
好啊,怎么会不好。
只要你开心,我恨不能把我的命都给你。
将心比心,姬十方终于意识到自己每回“病”了之后,宁执的担心了。无所畏惧、胡作非为惯了的魔尊,第一回 开始反思自己,过往的他是不是做的不对。那必然是错的离谱的。于是,他决定……
“我有件事骗了你。”姬十方打算坦白了。
“嗯?”宁执偏头,疑惑的看向姬十方,“你骗了我什么?”
“我说了的话,你不许生气。”魔尊还是那个魔尊,哪怕是冲动决定坦白,也还是害怕失去。
宁执真的没见过比这更小学鸡的坦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我其实……”姬十方从没有觉得哪一刻会比这一刻更让他举步维艰,哪怕是在他统一南域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需要思量很久很久,“……我其实没什么病。”
宁执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姬十方的意思,他一直在装病。
“你说了不会生气的。”虽然宁执沉默的时间不长,但姬十方还是慌了,在对方不给出回应的这短短刹那,对于姬十方来说已经是度日如年。
宁执还真的没有生气,就是有点哭笑不得:“你装病是图什么呢?”
图卜尔徵开的那么苦的药吗?宁执至今想起来那一碗接着一碗宛如不要钱的黑褐色中药,都替姬十方觉得苦。他甚至觉得卜尔徵也许已经看出了姬十方在装病,才故意开那么苦的药折腾他。
“图你在乎我啊。”姬十方索性就全部坦白了。
宁执被姬十方这一击直球给直接打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嘴巴,他总感觉他的耳朵有点烫,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慌什么呢慌?冷静下来想一想,如果是别人,宁执也不知道自己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但他知道如果是面对姬十方的话,他的回答有且只可能有一个:“你不装病,我也会一直在乎你啊。”
姬十方:“!!!”
作者有话要说:瞎扯淡小剧场:
姬十方:你再这么可爱下去,容易失去一些什么。
宁执:???
姬十方:好比你的魔法师身份。
第42章 打工人的第四十二份工作: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宁执也知道自己一投入工作,就容易忽略别人的这个毛病。他师兄谢因就曾忧心忡忡,觉得他这样很难找到对象。宁执今天才发现,何止是对象,连友谊都岌岌可危。当他的朋友觉得只有用装病的形式才能获取他的关注时,他真的该反思一下自己平日里对工作是有多着迷了。
哪怕姬十方只是梦中的朋友,也不能这么散养呀。站在姬十方的角度想想,宁执甚至会替姬十方觉得委屈。
“——我不在乎你,在乎谁呢?”
当宁执说完这一席话后,姬十方……竟不算特别意外。甚至诡异的觉得自己赢了,在宁执期浩渺如海的人生中,他后来者居上,一路打败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成为了宁执期最好的朋友。还有谁?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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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然后,刚刚还信誓旦旦会把姬十方放在第一位的宁执,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了美好的情感升温时刻,对姬十方道:“我真的很不想你误会,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得现在先去替对方做一下。”
姬十方:我还是应该把你藏起来,不见任何人!
宁执说的“很重要的事”,自然就联系涂山章了。一个传音之后,撑着红伞的前任鬼王就接受了召唤。看得出来,他这个鬼平日里真的挺闲的。不过说实话,书院里这么一群教习,不上课的时候,谁又不闲呢?平日里既不敢修炼,又害怕出门,平日里连想像道君一样主持个正义都没有发挥的空间。
在涂山章赶来的路上,宁执则在抓紧时间思考,他该怎么把徐卿或者说涂山卿拜托他传达的话,合理化的传递给涂山章知道。
答应的时候,宁执还觉得挺容易的,等真正到了实操阶段才发现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
在涂山章的认识里,他哥涂山卿早就去世了,而且是那种死的不能再死,既当不了鬼也当不了仙的悲伤往事。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在不揭开涂山章伤疤的情况下,完美解释两个世界的诡异情况?特别是宁执自己其实都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直到宁执和涂山章在书斋汇合,宁执也没能想到什么比较恰当的说辞,但人已经到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宁执决定把一切都推给天道背锅,毕竟是修真界嘛,遇事不决,天道意志。
天道:???
结果在宁执刚试探性的问出“你觉得你哥有没有可能还活着”的时候,涂山章的反应已经是一个“你这不是废话嘛”的白眼抛了过来。他当着宁执的面,转了转自己手上血红的油纸伞,开口道:“你觉得它是什么?”
“你的本命灵器?鬼器?”宁执一直把红伞当做是涂山章的随身挂价来着,在外观党的世界里好看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呢。
“这是我哥的思念。”涂山章用再笃定不过的语气道。
思念在,伞就在。就像他阿兄一天都没有放弃过想他,他也一天没有放弃过与阿兄重逢的希望。
犹记得,幼时无意中与兄长走散,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害怕,就已经在原地被哥哥重新找了回来。他被抱了个满怀,听着阿兄用颤抖着声音说:“阿章好棒啊,一直有在原地等着我。”从那以后他就记住了,只要他一步也不离开,他就一定能够等回他的阿兄。
所以,这回也是一样的。
阿兄不是死了,他们只是走散了,岁月悠长,故人终将重逢。
涂山章的这份坚守,让宁执本来卡在嘴边的话容易了很多:“我没有办法对你解释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但涂山卿让我转达,他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想你。”